去哪?
去了家廟。
大房的父子已經睡下了,可金匡來了,父子兩都起身。金匡率先到了祠堂里,上了香,然后看四爺:“這些牌位,你媳婦背了一路。她怕是覺察出什么來了,但也沒有完全想對。你可以上前去,仔細看看……”
四爺皺眉,桐桐之前說過,這牌位的分量明顯不對,覺得應該是金匡留著后手呢,這里面放的應該是金磚之類的東西。
他拿在手里,確實是沉手。然后將牌位翻來復去的看了又看,才在底座上的接口處找到了一個小孔。這小孔特別細小,非針之類的東西不能探進去。但針又怕有些軟!
金匡從手指上取下一個細細的指環一樣的東西,不甚起眼。然后遞到小兒子的手里。
四爺接過來看了一眼,就將這東西擰成一根細小的金屬絲。這金屬絲的一端不是可以擰動的材質,反倒是異常的堅硬。他用堅硬的一頭,戳進小孔里。稍微用點力,這牌位就從中間分開了,原本看到的就像是個外殼一般。m.biqikμ.nět
四爺拿的是金仲威的牌位,這會子外殼裂開,露出烏黑的牌位來。牌位是什么材質的,四爺還沒顧上細看,他被牌位上的一行金字吸引了注意力,只見那上面寫著:劉靜安之靈位。
繁體的‘劉’字,去掉‘刀’,可不就是金嗎?
活著姓金,死后歸劉。
金匡就道:“……不是大漢劉,是大秦皇室后裔……”
四爺腦子里有原主的記憶,名門出身,不可能連這個歷史都鬧不清楚。
大秦為劉氏皇族,被北國所滅……后一姓趙的年輕人橫空出世,建立了大燕,驅逐外族,大燕存續了兩百年,天災人禍內憂外患加劇了社會矛盾,最終丟了江山,才有了今天的李周王朝。
也就是說,金家的先祖是前朝的前朝。
可怎么會葬在這里呢?
金匡搖頭:“劉家皇族幾乎是沒有存活之人。咱們這一支能存續下來……也是僥幸。當年大秦皇室日薄西山,只能以美人財帛送異邦交好,以保太平……”
四爺微微變色,史書上不缺乏女人的身影。這個時空也是一樣。相傳,大秦的末代皇帝有一寵妃魅姬,若有一比的話,此女跟陳圓圓頗有一比。進宮之后獨寵后宮,封為貴妃。當時的北國肆意尋釁,意圖南侵,便傳國書說聽聞有一魅姬,若能覲上,便如何如何……于是,帝王含淚將貴妃送往北國求和……卻不知道貴妃懷了身孕,那時,大秦的國都已經遷到南邊,在臨安……
“所以,從臨安往北走,因著懷著龍嗣,伺候的宮人也還算盡心,愣是以各種借口慢行,走到豐喜……在豐喜,魅姬產下一子,便是先祖。伺候的宮人分出一半來,留在了當地,另一半然,護送著魅姬繼續北行。那時,這里早已經是北國的領地,他們一行人護著嬰兒,找了個地方離群索居。但又不甘心就在這里蹉跎了歲月,于是打發了兩個護衛,悄悄的往臨安去,要進宮見皇帝,告知有次子……可這兩年,臨安也沒保住,據說是秦昏帝燒毀了皇宮,自焚而死。其實,是帶著人,一路逃亡了來……據說,昏帝來了之后,恰好一深山修士路過,說這小小山巒,為何重聚了龍氣……昏帝一聽大喜,堅信葬于此地與后輩有益……雖丟了江山,但他還有兒子……那時,他已是病入膏肓……因此,只叫一年邁且跟隨了他一輩子的太監拖著他往深山了去了……其他人不放心,隨著痕跡找了進去,眼看就追上了,突的天降隕石……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那老太監一個踉蹌,摔了一跤,卻把昏帝掉下了山石下的深潭……那時候沒人顧得了昏帝的失身,那隕石所落只處,冒起了青煙。山火就在眼前,逃命要緊,誰也顧不上了……等山火少了大半個月,其他人再去找的時候,摸遍了深潭,沒找到一個痕跡,只發現跟底下暗河勾連,只怕是沖到底下去了……”
所以,等發現風水不對,想要遷墳,你都沒法遷去。因為你知道葬身在這里,卻不知道具體的地方。δ.Ъiqiku.nēt
四爺就心里嘀咕,這昏君果然是做不得的。坐那個位子,你就得為天下負責。做的好了是積德,做的不好了……這報應也是真爽。
像是祖祖輩輩的,你都逃不開這個魔咒。
四爺已經明白金匡的意思了,金家對外的說法,也是祖上如何如何的了得,怎么的耕讀傳家。那這必然是在前朝,大燕的時候,金家一樣出過了不起的人物,可惜,后來又敗了。歷經數代,金家再次崛起,再次衰敗,無一不說明,金家的罪還沒贖完了。
他就說金匡,“金家世世代代,以出人頭地為己任。想要恢復所謂祖上的榮光。可祖上到底有何榮光……叫我說……踏踏實實的過日子,有能力了,多做善事做積德,祖祖輩輩持之以恒的做下去……以功德抵罪孽,才是正途。”
還做什么死后要歸劉,劉什么劉,姓什么不都一樣。固守著這點東西不撒手,有什么好處?
四爺不知道如今這世道,風水的影響有多大。但金家藏著這樣的秘密,不安安穩穩的在這犄角旮旯的貓著,還想干嘛?
他將牌位看了看,又把外殼給扣上,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心里卻明白,金匡的話其實還是藏著的,還是沒有把底子交出來。一般的人許是就被糊弄過去了,可四爺是誰啊?
這些個理由就捆綁住了金匡的手腳了?
不可能!
四爺也沒信探究了,自己和桐桐要想知道什么,那還真沒有什么能藏的住的。金匡這么說,他就姑且這么信。
“不早了,吵的大哥也不能歇息。”四爺轉身告辭,半點不覺得像是知道了大秘密的樣子。
金匡倒是不急著走,“我今晚就在祠堂了。”
好像說出了秘密,要在這里告慰先人一樣。
等四爺走了,金伯儀才道:“父親,這般瞞著老四……好嗎?”
金匡閉著眼睛,“……本也是事情趕事情,趕到一起去了……不是要瞞著誰……也不是拿老四當外人……那邊若是不成,老四之前的想法,在老家安安穩穩的過下去,祖祖輩輩的,未嘗不是福氣……”
金伯儀嘆了一聲,“兒子也想在老家……如同現在這般……教幾個學生,閑云野鶴一般終老……”
金匡刷一下睜開了眼睛,“可那孽障如何行事……早已不是你我父子能左右的……”
金伯儀便不再說話,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先退了出去。
四爺回去之后,躺著也是睡不著,從記憶里一件一件的往出撈事情。可因著記憶里的事情不是自己親身經歷的,很多事情也就是知道有這么個事情,走馬觀花一般,你根本不可能在事發的當時就主觀的去觀察去判斷。
想從記憶里挖掘什么東西,這一條路走不通。
既然這一條路走不通,那就只能關注以后。以前不怎么注意,那往后,金匡的一舉一動,這都得注意起來。
想知道金匡背后的秘密,只有一個人能用,那就是琪哥兒。
可是這孩子未必隱藏的了情緒,與其叫他知道,還不如就什么也不告知,回頭問問看。
于是,這天晚上回來,這孩子回來,吃了飯,賴在爹媽身邊不想挪窩。林雨桐一邊給他通頭發,一邊問說:“在你祖父有那么累呀?”
“累!”琪哥兒嘟嘴,“祖父布置了一天的課業,那當天就都得完成。不按時完成就得懲罰,我是一點都不敢走神。”
“走神……你能走什么神?”四爺就說,“你祖父也不出門,去書房的也就那么兩三個人……”
“那倒也是!”琪哥兒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的道,“我發現咱們家的管家現在還沒有這邊的老管家得寵……金守家成了常隨了,端茶倒水總是他……可金一錢一來,他就出去了……”
這種主次可就出來了。
金守家退了一步,反倒是金一錢更親近一些。
那就是說,這所謂的秘密,老太太一定是知情者。甚至他不止是知情者,還是參與者之一…….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