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逐流抬頭一看只見山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似是兩陣對敵的形勢。
公孫燕恍然大悟說道:“爹爹原來你不是單身來的。”
公孫宏道:“內外三堂的香主聽說我要到徂徠山找陽浩算帳大家都要跟來他們一片熱心我想壓也壓不住只好讓他們來了。”要知紅纓會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幫會幫主給人暗算受了重傷幫中一眾弟兄自是認為奇恥大辱是以他們雖然明知公孫宏與江海天聯袂上山決不會吃虧也非跟來不可。
公孫宏又道:“史姑娘貴幫的李副幫主也帶了許多人來了。他們的消息很是靈通我還未曾派人向他們報信他們已經知道你和金少俠上徂徠山了。”公孫燕道:“怪不得不見陽浩的黨羽跑來助陣原來是給他們堵住了。”
史紅英大喜道:“李敦進來了嗎?”公孫宏道:“他們夫婦都來了。”
金逐流笑道:“李敦精明干練一定早已識穿了那個假冒厲大哥的天魔教教主料想咱們定然會來查探真相的。李敦能解天魔教所下之毒他這一來來得正好。”
厲南星擔憂道:“不知他們會不會和天魔教的人沖突起來?莫要為我一人連累了許多無辜的人受傷才好。”
公孫宏道:“我已經告訴他們這次只找陽浩一人算帳他們絕不會亂打一場的天魔教的人亦已知道我和江大俠同來料想他們也沒有這個膽量先行動手。”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到了山上兩方面的人也都現他們。
只見紅纓會的三大香主——石玄、秦沖、莊遠全都在場李敦則正在和對方一個老者說話。
金逐流定睛一看說道:“不但**幫的人來了還有其他幫會的人呢咱們在華山碰見的那六個人也來了。”
陽浩那班黨羽看見陽浩一副喪家之狗的神氣給他們押來都是吃驚不已。天魔教的徒眾看見了厲南星更是驚奇。他們明明聽得“教主”在地道中呼救的聲音那扇石門也還未曾鑿開不解何以“教主”忽然會從外面回來。
李敦哈哈笑道:“這才是你們的真教主如今水落石出你們可相信我的說話了吧?”
與李敦說話的那人是天魔教的老人對厲南星父母最是忠心不過他卻是未曾見過厲南星的。此時看見厲南星和那個假教主面貌甚為相似但仔細看時又似乎有點不像而且裝束也不一樣不禁驚疑不定說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厲南星道:“你是忠字堂的副香主韓正達吧?當年家父在冀南負傷多得你護送他回山家父時常和我提起你的。”
這件事情韓正達從未向別人說過他在天魔教的職位也是只有幾個舊人知道那個假冒厲南星的“教主”卻只知道他是資歷甚深的舊人而已。
韓正達又驚又喜說道:“你你果然是我少主人!那么那個教主是假的了。”
厲南星點了點頭說道:“這都是陽浩布下的騙局我現在就和你去把那個假冒我的人揪出來。讓他親口告訴你們他是什么人!”
天魔教的人都不禁嘩然起來有些人還在半信半疑說道:“這是陽浩布下的騙局為什么他要如此作弄我們?”
厲南星道:“事情真相讓陽浩自己說罷!”
陽浩無可奈何只好當著眾人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厲南星在他說話的時候和韓正達進入天魔教的內香堂打開地道的石門把那個假教主放出來。那人在地道中飽吸穢氣苦不堪幸而還未氣絕。
厲南星把他帶到外面的廣場。這時陽浩剛剛說完了他所干的壞事正好叫那個假教主接上去說明他給陽浩擺布的真相。
事情水落石出天魔教當然是人人痛罵陽浩陽浩邀來的一幫人更是恐懼公孫宏和江海天將他們一同治罪爭著也都痛罵陽浩把罪責推到陽浩身上希望能夠獲得赦免。”
公孫宏笑道:“陽浩已經受到應得的懲處了由他去吧。至于他請來的朋友嘛……”故意頓了一頓那些人紛紛叫道:“我們也是受騙的!”“他恃勢欺人我們敵不過他不敢不來!”“這件事我們毫不知情公孫舵主你高抬貴手。”
公孫宏哈哈一笑說道:“不必驚慌我們只是懲治惡不問隨從。至于你們平日的作為是好是壞你們自己反省反省是否做了壞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好了你們要走的也都可以走了!”那班邪派人物如奉大赦登時四散只有天魔教的人留下來。公孫燕對史紅英悄悄說道:“依我爹爹往日的脾氣決不會如此寬容看來他是受了江大俠的影響了。”史紅英笑道:“逐流人家稱贊你的師兄呢你凡事都不正經倒是應該學學你的師兄才好。”忽然現金逐流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史紅英吃了一驚失聲叫道:“咦逐流哪里去了?”公孫燕也是好生詫異說道:“我剛才還看見他在你的身旁的怎的一轉眼就不見了?不過你可不用擔心文道莊武功已廢邪派之中還有誰的武功比得上金少俠?或許他是碰上熟人與朋友敘舊去了決不會有什么意外的。”
史紅英道:“他是拴不住的野馬脾氣我才不管他呢。”話雖如此心里總是有點疙瘩暗自想道:“就是碰上了熟人也應該和我說一聲呀。”此時陽浩和他的那班黨羽已經走了俱留在山上的**幫、紅纓會和天魔教三方面的人還有一千多人史紅英用眼光搜索想在人叢之中現金逐流談何容易。
公孫宏道盡了陽浩的黨羽之后說道:“南星老弟天魔教的事情我可不便越俎代皰了。”
韓正達朗聲說道:“少教主我們都是沖著你才回到徂徠山的想不到上了陽浩這老賊的當。如今假的趕跑了真的自當即位。少教主重開香堂繼日教主你可是義不容辭啦!”一呼百應天魔教的舊人都表示擁護。
厲南星道:“各位盛情可感但請聽我一。家父二十年前遵金大俠之囑關閉香堂如今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我年輕識淺德薄能鮮也不配做各位的教主。”
韓正達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年金大俠勸教主解散本教這是因為本教龍蛇混雜邪正難分恐怕會受人利用的緣故。如今那些壞人死的死了散的散了未死的也早已另謀‘出路’去了。我們這班人都是為了懷念故主才回來向少主效忠的我不敢說在我們里面沒有一個壞人但如絕對是正多邪少。我們之中還有許多人是帶了子弟來的少教主你可不能辜負了他們的好意。”
厲南星甚是為難想了一想說道:“我倒有個兩全之策希望各位考慮目前在此的紅纓會與**幫正是江湖上最大的兩個幫會紅纓會行俠仗義人所共知不必多說。**幫如今由史女俠新任幫主也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幫會了。各位若是有心里端‘海底”大可分別投入這兩大幫會之中何須重起爐灶?”
天魔教眾人見厲南星堅辭教主之任而且說的也是正理商討之后也都表示同意了。韓正達道:“今日喜事重重難得各位光臨天魔教弟兄也有了歸宿請讓我們稍盡地主之誼。”于是眾人都進入天魔教的總舵參加韓正達所設的慶功宴。
史紅英正要去找尋金逐流忽有幾個漢子走來向她行禮原來就是那天在華山清風觀所碰見的那五個人。那天金、史二人正華山探訪華山醫隱的弟子漱石道人不料漱石道人已經給陽浩派人毒死這五個人分屬五個幫會他們的幫主因為拒絕天魔教新教主即位的觀禮邀請也都給陽浩的人暗中下毒弄得半死不活這五個人請他們的幫主上山求醫恰巧與金、史二人相遇。這才揭了有人假冒厲南星之事的。
他們恭恭敬敬的向史紅英施禮史紅英只好向他們敘話。問明來意始知他們是聽得風聲起來相助并來求醫的。
為的長練幫幫主之弟孫百壽說道:“那天我們聽得史姑娘和金少俠要來徂徠山找那個冒名的假教主算帳我們一向聽令貴幫如今史姑娘做了幫主盡改過去的苛規我們更是感激不盡。因此我們雖然明知幫不了忙也該來搖旗吶喊史姑娘那天又似乎說過貴幫有一位副幫主能夠解天魔教之毒我們的幫主業已毒只怕難以拖延是以我們只好將幫主護送來此請史姑娘允準貴幫的李副幫主為我們的幫主醫治助拳為名求醫是實但這份人情卻是史紅英樂意做的。
史紅英道:“貴幫的幫主在哪兒?”孫百壽道:“多蒙天魔教的韓老前輩照料如今正在靜室歇息只等史幫主施恩了。”
史紅英道:“孫舵主重了這是應該的。”當下叫李敦過來與他們相見。厲南星道:“李大哥我給你幫忙。”那些人知道他是天魔教教主之子解毒的本領料想比李敦更為高明均大喜過望。
說起那天的事情這些人不免要問及金逐流。史紅英道:“我也正想找他呢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此時已是日影西斜將近黃昏的時分江海天見師弟尚未回來也是不禁驚疑不定于是就和史紅英一同出去找尋。那五個人和**幫的頭目也都跟著出去幫忙他們分頭找尋。
金逐流到哪里去了呢?原來他在陽浩那班黨羽之中現了一個相識的人這個人是封妙嫦的父親封子。
在那些人紛紛下山的時候金逐流看見一個人混在人叢之中閃閃縮縮的向后山逃去這人拉起披風罩過頭部但從他的背影金逐流隱約還可以看得出是誰。
金逐流想起替秦元浩做媒之事此時現了封子不由得心中一動暗自想道:“此事尚未有個交代封子可是來得正好!他又是薩福鼎的舊屬曾經做過大內侍衛的。說不定此來或許還有別的陰謀我倒是不能不找他問個明白了。
此時封子已經走得遠了金逐流不便聲張立即追去。他輕功妙之極是以連在身邊的史紅英也沒覺。
轉過一個山坳只見封子和兩個人同在一起低下頭來小聲說話卻聽不到他說什么。陽浩的黨羽都是向山下跑的只有這三個人向后山似乎是不愿和那些人同行。
金逐流看清楚了封子立即使出“燕子三抄水”的絕頂輕功一個起伏到了封子后面伸掌向他肩頭拍下笑道:“你還記得起我這個媒人么?你的女兒就要出嫁了你還沒有謝媒呢。”
金逐流這一掌拍下掌勢已是把封子身形罩住不論他如何躲閃都是難以避過給金逐流點中穴道。
金逐流藝高膽大根本沒有把那兩個與封子同行的人放在眼內他準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點了封子的穴道之后再看看那兩個人如何那兩人若敢干涉的話再對付他們也還不遲。
哪知他這一掌拍下忽呼得后面那個漢子一聲冷笑說道:“好個姓金的小子你也未免太猖狂了。公孫宏都讓我們走了你卻要來截人。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有何本領膽敢目中無人!”
雙掌相交金逐流只覺得對方的掌心有如一塊燒紅的烙鐵一般。登時熱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不由得心中大駭!
那人口中說話掌力卻是一浪高過一浪連出的掌風都像是從鼓風爐中噴出來似的觸體如燙。金逐流接連用了幾招剛柔并濟的大須彌掌式竟然擺脫不開。
雖然擺脫不開但也逐漸化解了對方的掌力。那人剛剛說到“我倒要看你這小子有何本領”的“本領”二字只聽得“卜”的一聲響金逐流中指一彈彈中了那人掌心的“勞宮穴”。
“勞宮穴”并非那人的命門要穴但給金逐流彈個正著也是不由得陡然一震急忙收掌。金逐流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來是仲幫主的手下敗將哼我的功夫雖然比不上仲幫主但你的雷神掌也未必就能勝得了我!”
原來此人名叫歐陽堅乃是武學世家歐陽伯和之子。他們的家傳絕學名為“雷神拳”與孟神通的“修羅陰煞功”一冷一勢異曲同工。十年之前歐陽伯在邪派中也是聲名僅次于孟神通的一個大魔頭。后來歐陽伯與在華山與丐幫的幫主仲長統較技給仲長統廢了他的武功。(二事詳《冰河洗劍錄》)三年前歐陽堅為父報仇在徂徠山與仲長統相遇雙方惡斗一場結果仍是歐陽堅敗下陣來。那天恰巧金逐流和秦元浩到封子家里找他女兒封家也是在徂徠山上離天魔教舊址不遠的是以恰逢其會目睹了這場惡斗。
仲長統是武林中頂尖兒的人物歐陽堅敗在他的手下本來不算得是什么恥辱。但因他極為自負他敗給仲長統之時仲長統已經是個六十開外的老頭而他則正在壯年他為父報仇志在必勝是以慘敗之后引為奇恥大辱最忌別人揭他瘡疤。
此際他給金逐流點著了“勞宮穴”雖無大礙畢竟也是輸了一招加以又聽了金逐流的冷嘲熱諷不由得老羞成怒“哼”的一聲冷笑說道:“好你不懼我的雷神掌那就讓你再試一試吧!”
兩人再次交鋒歐陽堅雙掌開熱浪四溢。金逐流知道厲害當下避免與他硬拼使出“天羅步法”繞身游斗。一見有隙可乘便以追風掌式進襲。
論真實的本領金逐流并不在歐陽堅之下但卻吃虧在和文道莊先戰了一場此時雖然過了一個多時辰精力仍未完全漸復。而歐陽堅經過了三年苦練功力又比斗仲長統之時高了許多此消彼長斗了一會金逐流好像置身在烘爐之中不禁呼呼喘氣大汗淋漓。
封子站在一旁觀戰好像有點惶恐不安的模樣頻頻搓掌金逐流見他沒有逃走倒是覺得有點奇怪心里想道:“我縱使打不過歐陽堅但有江師兄和公孫宏老前輩在這里遲早會趕來的。封子既然幫不上歐陽堅的忙為何他不趁這機會逃走呢?”
袖手旁觀的還有一人是個書生裝束的中年漢子只見他折扇輕搖意態瀟灑看了一會笑道:“好熱好熱!恭喜歐陽兄你的雷神掌已是大功告成大勝令尊當年了!”
歐陽堅聽他一贊大為得意哈哈笑道:“扶桑島武功絕世!區區這點微末之技怎當得牟兄謬贊不過用來對付這小子大約還可以取勝罷了。”
金逐流吃了一驚暗自想道:“聽說扶桑島的武功久已失傳怎的又鉆出了這個姓牟的漢子?難道他竟是牟滄浪的后代子孫么?”
原來扶桑島這一派武功源遠流長始祖是唐代的虬髯客。其時天下大亂虬髯客本有逐鹿中原之心后來見了唐大宗李世民為李世民的氣度所懾服不敢與李世民爭霸遂遠走扶桑自立為王。虬髯客傳給牟滄浪也是唐代一位鼎鼎有名的武學宗師與當時的空空兒、鐵摩勒二人不相上下鼎足稱雄(事詳拙著《大唐游俠傳》)牟滄浪之后經過來、元、明、清四個朝代也不知在什么時候早已失傳了。許多年前金逐流之父金世遺到過扶桑島想找牟家的后人但也沒有找著。
金逐流暗自想道:“虬髯客、牟滄浪不但是當時的大俠也是后世景仰的武學宗師這人若然真是扶桑島的一脈所傳他不與俠義道往來卻與妖邪結納這豈不是自毀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