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年紀真是好輕,看上去二十歲還不到?”
“聽說他特別護短,只要是他們暴雪的成員,就沒有人可以欺負?!?
“真好,我也想成為暴雪的成員,他特意從主戰(zhàn)場趕過來,就為了救他底下那兩個毛頭小子?”
“算了吧,你別看他年輕,脾氣特別暴躁,殺人從不眨眼,動手就見紅,混在他底下的,平日里在他面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不是打就是罵。換了你還未必受得了。”
“那我也不怕,只要待遇好,吃得飽,獵魔時有人護著,打罵算什么,”
女生們對強大護短又高傲的年輕團長十分感興趣,嘰嘰咋咋談論個不停。
楚千尋的視線停留在地面上那一簇黃沙上。
混雜在融化了的雪水和漆黑的煙塵中,那一點薄薄的砂礫幾乎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讓楚千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產(chǎn)生了錯覺。
直到她凝望了許久,那層薄薄的砂礫仿佛被看得不好意思似的,突然一起鉆進土地里消失不見了。
楚千尋瞬間站起身,
周圍是熙熙囔囔扛著武器,搬著魔軀來回走動的人群。
她實在無法在其中找出那個她想要見到的身影。
剛剛在戰(zhàn)場上把楚千尋拋到高處的力量系圣徒林勝走了過來。
林勝的身材強壯,濃眉大眼,笑起來的時候帶著一點憨厚單純,能給人一副可靠安全的感覺。在他們所住的那棟筒子樓里,力量系已經(jīng)突破了四階的他,也算是一位比較受女性歡迎的單身男士。
“千尋,你這是燙傷,我這里有燙傷膏?!彼詭е稽c的靦腆,遞上前一罐膏藥。
“多謝了,林哥,燕姐已經(jīng)給我上過藥了,沒什么大事,就別浪費了?!背ばφZ盈盈,口中說得卻是拒絕的話語。
楚千尋不接他的東西,就算是有些委婉拒絕的意思,林勝心中沮喪,諾諾說了幾句,憋紅著臉離開了。
在這樣生活充滿緊迫感的時代,男女之間很少有那種過多的情調(diào)浪漫,成年之間只要相互看對了眼,可能迅速都能湊成對。
畢竟每個人活過今天,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明日,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人生無常,應該及時行樂。
“看不上啊,”高燕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如今的她很少干涉別人的感情生活。
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還行,但她知道在這個今夕不知明日的歲月中,輕易付出自己的感情,只會輕易給自己帶來傷痛。反而不如獨身一人,逍遙自在。
“燕姐,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楚千尋口中叼著一根稻草,半躺在草地上休息。
“想過將來?”高燕坐在她的身邊,自朝地笑了笑,“有啊,曾經(jīng),在五年前。我的夢想也是特別多的。想要掙了錢以后,再讓自己去讀大學。或者開個小店。找個有錢又專一的老公嫁了。”
“現(xiàn)在不再想了嗎?”楚千尋的目光低垂,五年之前她也曾事一位充滿幻想的少女,黑暗的歲月磋磨了她生命中的一切色彩,如今她和這里的許多人一樣滿面煙塵,雙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當時的光。
“現(xiàn)在嘛?!备哐鄾]有把話再說下去。
她輕輕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
“曾經(jīng)中生活也曾充滿希望,那里有夢想在楊帆,可魔鬼在暗夜中來臨……”
不遠處的密林中,
葉裴天透過叢林的間隙,悄悄看著人群中的楚千尋。
到了此時他依舊有些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這些年來,盡管幾乎成為了全人類的公敵,但他從來不掩蓋自己的面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惜在所到之處引起大量恐慌或是敵人的追殺。
但如今,他帶著帽子口罩,穿著寬大的有帽衣物,把自己嚴嚴實實罩藏在厚實的外套中年,在自己極不適應的人群中游蕩了兩日,
他想再見見那張會沖著自己笑的面孔,
遠遠的那么看上一眼,似乎心中就有所滿足,但又不知道這樣見到有什么意義
他有些含含糊糊遠遠跟著楚千尋的隊伍來到了這里。
在自己無法觸及的地方,他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沖著燃燒的火焰上去,被那些該死的火苗灼傷,掉下地來,又翻身再起,再度沖上戰(zhàn)場。
葉裴天心中涌起一股戾氣,這個爬蟲一般該死的魔物,他本可以輕易碾碎。
他的腳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駐立在陰暗的陰影中沒有動彈。
直到戰(zhàn)斗終于結束,
他看著草叢中坐在地上休息的那一群人,那些人在戰(zhàn)斗中劫后余生,正興致勃勃地一起吃著分配下來的食物,相互交談著分享勝利的果實。
葉裴天不太能夠理解,區(qū)區(qū)一只九階魔物,就能夠讓這么多的人興致勃勃。他的城堡中亂七八糟的魔種堆積了一房間的地面,他從未從中得到過任何快樂,
那個人正坐在她的同伴身邊,齜牙咧嘴地喊著疼,讓她的朋友勸慰著給她涂藥。
有一個男人來到她的面前,紅著臉低頭和她說著什么,她笑語盈盈。
那個男人離去了,她和身邊的伙伴輕輕哼著歌謠。
真是幸福,熱鬧。
和自己格格不入。
一個自己完全不能融入的世界。
葉裴天在黑暗中站立了很久,等一切熱鬧繁華消失,山林中的一切重歸寂靜,才默默轉身回到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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