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會兒見。”黃旭能理解,當初他和龐倩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那時候澤山縣到了晚上就沒女人敢上街,龐倩那天有急事要出門,可什么人都找不到,身上有他的電話號碼,就硬著頭皮打電話給他,兩個人也就是這樣接送之間就有了感情。
現在龐倩死了那么多年,他一閉眼還能想起她當時抿著嘴對他笑的樣子。
警察不好討老婆,尤其是刑警這樣的崗位,他以前談的女朋友受不了他天天加班的日子,分了,他也就一直沒什么時間找,一拖再拖,年紀就大了。
龐倩是個收銀員,收入不高,但才二十五歲,他都三十四了,沒有想過她會義無反顧跟著他。
當時她是這么說的,“哥,這件事結束以后我們就結婚吧,家里有我,你甭擔心。”
他連結婚戒指都準備好了,也曾勸過她不要去做那么危險的事情,但龐倩很堅持,說不抓到兇手對不起姐姐不能結婚。
只是……所有美好的祈愿都在她死去的剎那化為了泡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在黃旭回想從前舊夢的同時,楊綿綿和荊楚因為一件事起了爭執。
事情的起因是荊楚到學校的時候發現楊綿綿不在實驗室樓下等他,打了電話也不接,幸好過了兩分鐘她就自動出現了,剛歡歡喜喜拉住他的手,楊綿綿就覺得哪里不對。
手機默默在褲袋里提醒她:“荊楚生氣了啊……”
楊綿綿抬頭偷偷看他,發現他面色微沉,不是平時見到她溫柔的笑容,她心里有點打鼓,有心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卻不知道怎么開口,甚至,她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心里居然有幾分害怕。
害怕他生氣不理她了。
走了一段路,荊楚一聲也不吭,楊綿綿真的怵了:“你生氣了啊?”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別不說話啊。”
荊楚看著她,語氣特別平淡:“說什么?”
他從來沒和她那么冷淡得說過話,楊綿綿一下子就急了:“你別這樣!”
“我讓你待在那里等我不要亂走,你聽過了?”荊楚停下腳步問她。
楊綿綿想說是因為有小伙伴想起來之前那個案子的線索,所以她才跑出去的,她和他解釋:“我不是無緣無故亂走的。”
荊楚當然不至于因為這樣的小事就真的和楊綿綿翻臉,但他也不想再一次經歷在沙漠里失去她的痛苦,尤其是看到黃旭,想起他之前是如何和龐倩天人永隔的,他心里頭就止不住害怕。
剛剛那一瞬間,他真的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殺人犯會因為你不是無緣無故就不殺你嗎?”
不會,當然不會。楊綿綿知道是自己理虧,可她心里也覺得委屈透了,為什么不肯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呢,她現在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不會再那么不分輕重隨便惹事。
他怎么可以給她冷臉呢?←這是重點。
她知道是自己先不對,但就是委屈,十二萬分的委屈,越來越委屈之后,原本沒理也變得有理了:“你是要對我發脾氣嗎,不理我是吧,那我也不理你了。”說完,她就閉緊嘴巴,也不和他說話了。
小伙伴們深切體會到了一個傳說中的詞——風中凌亂。
楊綿綿也是說到做到,兩個人就一路冷戰到回家,今天是周五,荊楚就直接把她帶回自己家里去了,送她到家以后就折返回去找黃旭聊案子,但這事沒來得及和楊綿綿說,小伙伴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弄懵了,完全忘記要提醒一句,所以她就以為他是生她氣走了。
這下還了得?
楊綿綿氣呼呼地在屋里轉了兩圈,拎了背包開柜子收拾衣服,一開柜子才發現所有的衣服都是他買的,她還真沒什么好帶走的。
想提起書包就走,走到玄關停了一分鐘,跺了跺腳坐回去了。
此時,荊楚卻正在和黃旭商討案件,黃旭習慣性思考問題的同時抽煙,包廂里煙霧繚繞,而點的幾道菜已經完全冷掉了,可他們沒有一個人有胃口吃。
“我今天下午去見了周大志,他很棘手。”黃旭用肯定的語氣下了結論,“他是最狡猾的那種罪犯,我想如果沒有恰好被人遇見他作案,恐怕很難把他逮捕。”
荊楚也要承認,雨夜屠夫案能那么快告破,全都是因為楊綿綿那一次的“巧合”。
“他有沒有透露什么線索?”
黃旭遺憾地搖頭:“沒有,他只問了我的來意,然后就一聲不吭了,我看要撬開他的嘴有點難。”
“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荊楚陳述著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十天之后,他就要被槍決。”
黃旭夾著煙的手指微微一抖,他皺起眉頭來:“只有十天了嗎?”
“嗯,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荊楚的這句話說得異常沉重。
他和黃旭都明白這是多么來之不易的機會,但顯然如果沒有足夠的條件,周大志是完全不可能會開口的。
之后的時間,兩個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荊楚滿腦子都是案子,十一點多回家的時候就看到楊綿綿坐在沙發上,也不洗澡睡覺看電視,就在那里板著個臉,看到他回來才面無表情地說:“和你說一聲,我要回家了!”
說完拿起書包就走,目不斜視。
荊楚看了她三秒鐘,腦子從案子轉回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上,沒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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