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上述策略,預計年化收益率在4%~7%。”我放下資料,看向沙發上的穆弦。
他的目光淡淡從我身上移開,看向懸浮畫面上的數字報表說:“好。”頓了頓又說:“很好。”
“謝謝。”
他的目光就像流轉的水波,重新回到我身上。沉默對視片刻,我低頭收拾桌上的資料:“那我先回房了。”
“華遙。”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我今天要巡視荒蕪之地。你是否愿意出去走走?可以去機器人工廠和海倫爾要塞。那里能看到宇宙年華柱。”
我一怔。
機器人工廠、宇宙年華柱,一聽就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過,他這是邀請?
那天他提出由我管理資金,第二天一大早就如約而至,聽我說明投資情況。他的態度看起來公事公辦,我自然也認真對待。
只是他表現得一點不像“金融白癡”,突然冒出的尖銳問題,居然把我問住了。我說要回去查資料。他卻說“我就在這里等你答復”。
我只好當場查資料,他則打開軍事指揮系統處理自己的工作,結果我解答了第一個問題,他又冒出第二個。
最后,我們在書房里耗了整整一上午,并且還有問題遺留到第二天。
一來二去,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他沒有再提問,卻邀請我外出觀賞美景。
“……好。”我抬頭微笑。
他看著我沒說話,笑意就像清淺的湖水,在他白皙的面頰上蕩漾開來。
我的心頭破天荒泛起一絲愉悅。
如果他把我看做公主,看做平等的妻子,我也愿意跟他和平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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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像碎金傾灑,點綴著碧綠的草地。我面前挺著艘黑色飛機,體型厚重、線條流暢,像一頭鋼鐵蒼鷹。
我微微一怔,回頭瞟一眼,果然看到二樓某個房間的窗前,有兩個金屬腦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見我回頭,他們幾乎是立刻縮了回去。
“不帶莫普莫林去嗎?”我問。
穆弦抬眸看一眼房子,淡淡說:“他們有別的任務。”
他們的任務不就是照顧我嗎?不等我深想,他已經上了飛機。我掃一眼空蕩蕩的的機艙——堂堂三軍指揮官,外出巡視一個人也不帶?只有我們倆?
戰機在天空高速飛行,地上萬物細如螻蟻。他一只手握著操縱桿,另一只手放在控制面板上,時不時做些調整,顯得很熟練,飛機相當平穩,即使起飛降落時,都只有極小的震動。
我不由得想起以前公司老同事的話,說一個男人開車的風格,反映出他的性格。有的喜歡不斷變換車道、加速減速都很突兀,令人暈頭轉向,他種男人性格急躁有余、沉穩不足;有的小心翼翼、車速緩慢,與世無爭,一輩子都不“夾絲兒”一次,這種男人謹慎有余、平淡乏味。
還有一種人,開車平穩快捷,游刃有余。這種男人一般穩重、自信、體貼,實為良配。
不知道開飛機的男人,是不是相同的道理?
我忍不住看他一眼,暗灰色帽檐下,黑色短發染上些許陽光,清秀柔潤的側臉更顯得白皙干凈,烏黑修長的眉像是剛剛用筆描上去的,線條柔和細膩——他的長相太秀氣,跟性格真的挺不搭。
“到了。”他側眸看向我,我飛快扭頭看著下方。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正方體金屬建筑,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正中央是一片潔白的廣場,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
飛機降得更低,我看清地面上原來都是機器人。大部分兩米左右,跟莫普莫林高度差不多;還有三四米高的;最大的兩個足足有五層樓高,非常醒目。
我們一下飛機,就有幾名機器人軍官迎上來:“指揮官,歡迎您。”
穆弦淡淡點頭,看我一眼:“這是我的未婚妻、華遙。”
機器人軍官非常嚴肅的朝我行禮,全無莫林耍寶秀逗的風韻。我不由得感慨,這才是真正的冷血機器軍人!
周圍的機器人看到我們,只安靜了一小會兒,又開始各干各的。有的站著在聊天;有的在修理自己的……半截胳膊;大部分人圍在廣場的一個角落——那兩個最高的巨型機器人,正揮著重重的拳頭,激烈廝打在一起。沉重的身體居然格外靈活,每一拳、每一腿,快如閃電重若千鈞。
穆弦跟機器人軍官低聲交談了幾句,忽然轉頭看著我:“過去看看。”
“那是變形金剛?”我有點激動。
他笑了:“機甲。”
我一愣,更激動了——機甲是要靠人操縱的,里面有人?
他把我的腰一摟,就往那邊走去。
一路上機器人看到我們紛紛退開讓路。在我們走到人群最里面時,整個廣場上的機器人忽然一靜,包括正在打斗的兩個大機甲,也突然原地立正。
“殿下!”他們齊聲喊道,聲音大得像要把天掀過來。我猝不及防,耳膜一震,身體也不由得嚇得一抖。穆弦似乎立刻察覺了,環在我腰上的手驟然收緊。這才舉起另一只手,朝機器人們行禮:“士兵們。”
“請繼續。”他的聲音淡淡的。眾人靜默片刻如雕塑,突然仿佛同時“活”了起來,聊天的聊天,打斗的打斗。我看得有些好笑——機器人的反應果然很機械,但也很可愛。
兩個機甲又非常凌厲的打了起來,不多時,一個機甲重重摔倒在地,另一個站在原地很酷的舉起一只手臂示威,圍觀機器人哈哈大笑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