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婞嚇得三魂不見七魄,只得丟下剩下的牛肉罐頭,爬到墻角裝睡。月瞳便心安理得地拿爪子扒著罐頭盒的口子,將牛肉一點點地扯出來吃掉,貓須上都是淺棕色的牛肉醬。
時間滴答,飛速流逝。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半夜十二點多了,正是人們需要睡眠的時間,加上四周的環(huán)境又安靜,葉臻靠著墻壁,懷里抱著半包壓縮餅干,早已睡意昏沉了。
他本就是那種心境豁達的男人,沒有什么牽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于是心安理得地開始趁機小睡。
眼看隊伍里的人都相繼陷入淺眠狀態(tài),甚至連月瞳都找個地方趴下了,只剩下洛神和師清漪兩人保持清醒。
師清漪坐直身子,對洛神道:“困了吧,靠我身上睡一會。”
“不困。”洛神微笑起來。
“你看你又裝。”師清漪這回倒是直不諱了,琥珀色的眸子仿佛鍍了一層亮晶晶的光,笑道:“我都困得不行了,你肯定也一樣,少騙我了。”
洛神將腿擱出一個平整的姿勢,輕聲說:“困了就過來睡。”
師清漪簡直氣笑了:“你怎么跟我唱反調。”
洛神看著她,輕聲說:“過來。”
女人目光柔軟,師清漪突然覺得無法抗拒,略略挪動身體,靠近了洛神。
洛神伸出手,扣住她的肩,將她往下壓了壓,令她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師清漪被一股輕柔力道往下拉,等枕到了女人的腿上,頓時覺得不妥,下意識掙了掙。
“別動。”洛神輕輕壓住她:“睡。”
鼻息里混進清淡雅致的女人體香,還有輕微的血腥之氣,兩相雜糅,師清漪眼睛有些發(fā)澀:“我……不敢睡。”
要是連她都睡著了,洛神身體又不好,就真的連個警戒的人都沒有了。
“別怕。”女人的手掌覆在她臉上,輕緩地摩挲,指尖帶起師清漪細細的發(fā)絲,一點一點,從臉頰處繞到耳際。
師清漪蜷起身體,女人已經(jīng)成為了她的庇護港灣。
她伸手攥住洛神的襯衫一角,來回纏繞,仿佛這樣的動作,就能給她帶來短暫的安寧與放松。
洛神垂眸,師清漪抬起眸,兩人就這么一上一下地對望著,彼此都沒有再說話。
四周寂靜得厲害,遠處則是滿滿當當?shù)臐獬砗诎担赡苁怯捎谶@種黑暗太過平靜了,反而讓人覺得里面隱藏了某種至為可怕的危機。
師清漪側躺在洛神腿上,牽住洛神的手腕,輕輕吻了吻。也許是身下太安逸,也許是洛神的氣息太溫柔,漸漸的,她眼皮變重了,居然真的睡過去了。
洛神卻一直醒著,深邃若夜的眸子看了師清漪熟睡的臉一會,又滑向遠處黑暗,呼吸中隱隱有了幾分吃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師清漪渾身一個激靈,突然就醒了。
耳邊聽到洛神在和石蘭說話,她立刻彈了起來,揉著太陽穴去看表,居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凌晨兩點五十,距離鬧鈴響還有十分鐘。
實在太累了,其他人都睡得死沉死沉,雷打不動。
洛神道:“你們走罷。”
石蘭面上罕見地露出類似感激的神色,說:“謝謝你們。”
她揉了揉音歌的頭,接道:“阿音,說謝謝。”
睡了一覺,師清漪頭還有點疼,心中兀自慶幸自己睡著的時候沒發(fā)生什么事。她調整好心情,對音歌笑道:“再見。”
音歌正睡眼惺忪,一副呆呆的模樣,也沒說話,石蘭只得無奈地牽著她的手離開,一高一矮,石蘭打著小手電走在前面,音歌一身嫁衣跟著,好像牽了一只紅色小綿羊。
等那光燈越來越遠,融成一圈光暈,那黑暗的深處,突然爆出一聲清脆響動。
咔嚓。
似乎是什么東西裂開了。
師清漪心中一動,正要細聽,洛神眼里的神色卻沉下來,順手就將豎在一旁的巨闕抄在手中。
洛神冷喝:“回來!”
遠處的音歌聽見洛神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咕噥著:“阿姐,好像有人在叫我們哦。”
裂開聲響更大,幾乎是同一瞬,一條長長的粗如麻繩的鮮紅東西從黑暗中甩了過來。
石蘭沒有回答音歌,而是面色大變地將音歌往旁邊推了一把。
那紅色的長鞭瞬間貫穿她的胸口,鮮血濺開,落了旁邊的音歌一身,她的嫁衣比之前更為鮮艷與耀眼。
這是死亡的紅色。
洛神飛身踏去,沖向那長鞭的源頭,師清漪跟在后面緊急大喊:“都快起來!拿武器!”
場面頓時亂成一鍋粥,剛醒的人沒搞清楚狀況,卻都在師清漪的怒喝下,迅速去摸距離自己身邊最近的武器,第一時間做出防御。
石蘭手里的小手電掉了下來,滾在地上咕嚕嚕地轉動。這小手電還是師清漪之前送給音歌的,音歌很喜歡,一直寶貝似地捧在手中。
師清漪飛速沖過去,托住石蘭的身體,胸口一個大洞,鮮血正從里面涌出。這種大出血的場面師清漪生平未見,她看見石蘭的瞳孔都開始散了,知道這女人已經(jīng)無力回天。
石蘭眼睛里全是淚水,手像是枯藤樹枝一樣死死地攥住師清漪的手臂,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鑰匙……包里……我房間……龍……龍……玉……求你……音歌的東西……”
師清漪連忙去摸她的布包,里面一堆凌血,夾層袋里藏著一串鑰匙。
音歌呆住,看著那咸澀的眼淚出現(xiàn)在石蘭的臉上。
她的阿姐,從來不哭的。
眼淚是屬于弱者,女人都不許掉眼淚。石蘭經(jīng)常這么教導她。
如今這個原本心如頑石的女人,終究在此刻因為生命的迅速流逝,因為那再也無法踐行的諾,而不甘心地落了淚。
“阿姐……阿姐你怎么啦?”音歌眼里滾下淚來,亮晶晶的珍珠掛在臉頰上:“為什么要哭……不要哭,哭……哭不好。”
師清漪眼里盡是憐憫之色。
石蘭抬起手,摸到音歌臉上的淚珠,輕輕笑了:“可憐的……傻丫頭……世上壞人多……會被欺……欺負……”
鮮血汩汩地從洞口流出,如同洪水,帶走了她僅剩的生命。
“你太傻……我不在……誰……誰來照……”
“顧你”的最后兩個字并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她再也沒有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久等了,最近在忙明信片和書的發(fā)貨,并且還會持續(xù)一段時間,請大家多擔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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