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章臺有柳
按說師清漪平常時不時地就要被洛神調笑幾番,照她以前性子,也早該習慣,可偏偏她在這女人面前臉皮薄得很,一聽那話,臉頰又勾紅暈蕊站aoye]
她懷揣著那“一小時又十六分鐘”,正兀自扶著下巴在那郁悶,沒顧得上接話。
洛神卻早已經拿手指點著桌子,慢條斯理地繼續說:“衣衫通常一日一換。當日謝家佩醉糊涂了,牛仔褲的口袋里出現了這張‘柳色’會員卡,十有八.九,便是當時得到的,有極大的可能與她那日去過的地方有關。追根溯源,尋到這會員卡隸屬之所,才是關鍵。”
師清漪點頭:“謝媽媽說那天晚上謝家佩出去聚會唱k了,我心里想會不會是某個ktv的會員卡,但是我查了下,并沒有一家叫做柳色的ktv。”
說完,她又略略蹙起了眉:“而且我剛才特地用手機搜索過,出來的都是和這張會員卡毫不沾邊的信息,就算我縮小了搜索詞條范圍,加上城市限定,也沒查出來這究竟是哪里的卡。出臺會員卡,明擺著就是為了賺錢,但是另一方面,為什么又會這么隱秘呢?”
洛神淡道:“卡片設計如斯簡潔,除去柳色二字,再無其他,多半便是類似娛樂會所之類的去處。我們可以去找一個人,她也許會曉得。”
師清漪瞥到她眸中的光,恍然大悟,不由笑說:“我也是這么想的。這種吃喝玩樂的事,還得問她。”
過了半分鐘,還在紅線會所的雨霖婞,接到了師清漪的電話。
“師師,突然打電話過來,有何貴干?”雨霖婞這會看上去興致挺高,而實際上,她大部時間都興致高:“陪聊收費,價格合理,童叟無欺。”
師清漪懶得同她胡扯嘮嗑,直截了當地問她:“雨霖婞,你知不知道柳色是個什么地方?”
“……”電話那頭,開始詭異地沉默。
“怎么?”師清漪斂眉。
“我說,你打聽柳色做什么?”
師清漪說:“我和洛神想過去看看。”
“噗。”那邊雨霖婞十分沒形象地噴出來,聽那聲音,師清漪就知道她剛才八成是在喝紅酒。
“雨霖婞,你什么意思?”師清漪被這大小姐弄得一頭霧水,并且心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沒什么,沒什么。”雨霖婞擦掉唇邊嬌紅的酒漬,笑瞇瞇的:“那地方是個酒吧,我就想師師你根本不會喝酒,一點便醉,這突然要去酒吧玩,有點吃驚而已。”
師清漪輕哼一聲:“我不能喝,我還不能去玩?”
“能,師師,當然能!”雨霖婞趕緊在那狗腿地附和:“那酒吧挺偏僻的,我就算說了地址,你們也不一定能找到。這樣吧,我現在有事,等吃過晚飯,我帶你們過去。”
“成,那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再聯系。”
雙方掛掉電話。
師清漪善于察觀色,即便隔著電話,也能分辨個大概出來,根據剛才雨霖婞的反應判斷,她這心里突然又有點七上八下了。
洛神依舊筆直地在臺子旁邊坐了,師清漪跟她把剛才雨霖婞說的話復述了一遍,洛神寡淡地點點頭,表面上沒有多余表示,道:“既然如此,那先回罷。”
兩個人先行回家,等用過晚餐,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這才接到雨霖婞的電話,說她的車子已經在小區外面那條街上了。
下樓取車,和雨霖婞在外頭會合,又趁著夜色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城市里的夜生活總是通宵達旦的,狂歡到天亮才萎靡散場,師清漪原想這種酒吧就算不開在燈紅酒綠的鬧市娛樂區,至少也該占個黃金地段的場子,才好吸引客源做生意,誰知道這柳色酒吧,居然悶聲不吭地藏在了一個分外偏僻的陰暗角落。
低調如它本身那張樸素的會員卡,靜靜地蜷縮在夜色之中。
七拐八繞,難怪雨霖婞之前會說,就算知道地址在哪里,也難以找到進去的門路。
可稀奇的是,即便地方這么偏僻,客源卻是意外地好,這一點,在師清漪她們好不容易才在地下停車場找到兩個泊車位,就能看得出來。
“酒吧沒有任何宣傳,也沒有好地段,生意卻這么好,難道是因為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口碑?”師清漪抱著手臂,略微偏頭,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門口閃耀的霓虹光燈。
冷光燈箱上幾率青色柳絳,右下角兩個“柳色”古篆,透著一股意外的古典與雅致。
不知道為什么,雨霖婞盯著師清漪那身清麗素雅的衣著,笑得賊:“當然是口碑好了,來這地方的客人,都是靠暗地里大家口頭的推薦,一傳十,十傳百,懂這地方滋味的人,自然會來。你那個叫做謝家佩的同學,肯定也是被她的朋友帶過來的,準沒錯。師師啊,你以前肯定沒來過這種酒吧,這里特好玩,你玩了就知道。”
師清漪輕輕嘶一聲,懷疑地蹙起眉。
這不靠譜的大小姐,真是感覺越來越不妙了。
“霖婞,此地,莫非你經常來么?”洛神從停車場出來后,就一直沉默不語,現在垂了眸,別有意外地覷了雨霖婞一眼:“停車場里的車輛,多是女式跑車,看起來懂此地滋味的,女子居多?”
“……”
雨霖婞之前看著師清漪那純善模樣,感覺自己大灰狼拐了小綿羊似的,正在心里樂呵呢,結果現在瞥到洛神眸光冰冷又危險,透透徹徹的,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于是她連連擺手,對洛神笑得有點訕訕的:“哪能啊,我以前可沒這興趣,我不好這口。要不是師師問了,來調查那個什么謝家佩,我才懶得抬腳過來。”
這話倒是大實話。
如果不是為了哄騙作弄小綿羊,她才懶得到這種地方攪合。
洛神烏黑的眼眸鎖著雨霖婞,似笑非笑地從喉間輕輕逸出一聲:“哼。”
雨霖婞兀自在那嘀咕,她表姐怎么跟人精似的,光是看停車場女式跑車的比例分布,就能看出來這地方本質是個什么酒吧么?
還是,她表姐本就好這一口的?
嘖嘖,瞧她她表姐平日里那張一本正經的面癱臉,真是人不可貌相。
洛神盯著雨霖婞那張臉,笑意更冷:“我知道你想什么齷齪事。”
雨霖婞連忙在那打哈哈,而她這變臉來來去去變得太快,跟翻書似的,詭異極了,倒是讓師清漪幡然醒悟過來了。
聯系停車場和眼前洛神的表情一看,師清漪的臉色突然拉扯得有點冷。
“這是那種地方?難怪你之前千叮萬囑的,說要我出門前打扮得那個……那個一點,那個你個頭啊,我聽你的才有鬼!你之前直接明說了這地方是個牛郎店,會死是不是,故意藏著掖著地騙我,想要看我等下毫無心理準備地走進去,是個什么窘迫反應,看戲看得挺爽是不是?”
說著就要撩了袖子去掐死雨霖婞,雨霖婞捏了流水的紅裙,笑著往后躲,邊笑邊討饒:“師師,別,別這樣,再不敢了。反正咱們也是來調查的,管它是不是牛郎店呢,我們查我們的,又不是要師師你去睡他們,告不告訴,都一樣嘛。而且不告訴,其實還能有個驚喜的不是?”
“你還說!”師清漪怒了。
正說著,柳色門口的燈光之下,突然小跑著過來一個瘦瘦高高的年輕男人,大概二十多歲,染了一頭金燦燦的短發,直奔著雨霖婞這邊過來。
師清漪立刻停了手,雨霖婞也站直了,之前臉上的笑意轉瞬抹去,換上含嫵帶媚的一股威嚴。
“小姐。”那小金發挺俊俏,穿了緊身白襯衫,系黑領帶,修身黑色長褲,在雨霖婞面前低三下四的:“你……你怎么突然過來這邊了?”
雨霖婞抬手,幫那小金發漫不經心地理了理領帶:“阿侃,從我這出去后,看起來混得不錯嘛,還挺人模狗樣的。”
小金發被雨霖婞整理了領帶,暗地里腿抖得跟涮糠似的,腦門上全是冷汗,低聲說:“當初那是小姐大人有大量,沒計較我的混帳行為,我這都記在心里呢。其實我出來后,挺……挺舍不得弟兄們的,想回去,但是怕小姐你不高興。小姐這次來突然來這找我,是有什么打算?”
他說完,瞥了雨霖婞身邊站著的洛神和師清漪各一眼。
這兩個女人都是打扮素雅,長發筆直烏黑,雅致又清麗,而且各自寡淡地一張臉,深邃眼眸盯著他不說話。
他是牛郎店里做牛郎的,而來柳色的,大部分又都是好男色的女客人,尤以上流社會的那些名媛貴婦居多,甚至許多還是有夫之婦,純粹是不甘寂寞,為了找刺激而來,說白了,就是偷偷花錢嫖小白臉。而對于她們而,外面偏僻低調,內里金玉其華的“柳色”正符合她們的要求,自然也成為了她們最熱衷的尋歡作樂會所。
而阿侃來來往往看了這么多不同類型的女客人,還真是鮮少見到像洛神和師清漪這樣清雅氣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