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獨(dú)斷專行,在此時是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所以當(dāng)王詡第二天如沒事人一般,打算水過無痕地處理了昨晚的口角時,莘奴依舊用沉默不來面對他若無其事的語。
當(dāng)王詡在飯桌上宣布了自己的決定后,莘奴只默默地吃干凈了自己碗里的飯。然后起身漱口,便要回到自己暫居的房間??墒峭踉倕s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怎么還在氣?也該差不多了?!?
莘奴不知王詡是如何估量出自己的極限是在何處的。但是顯然王詡并沒有將自己昨日之放在心上,她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道:“我是不會與你成禮的,只待婚書解了,我便回鄴城。”
王詡似乎也看出莘奴的語調(diào)不大像是平日的斗嘴賭氣,他眉頭緊鎖,復(fù)又展開道:“昨日是你起的頭,一頓胡亂數(shù)點(diǎn)姻緣譜,我不過是順嘴一說逗一逗你罷了,有什么可氣的?”
說著便大臂伸展一把強(qiáng)抱住了她低聲道:“脾氣是越來越壞,可是一個人生了一宿的氣?”
莘奴卻不想再胡混下去。她用力去推來他的手道:“我的脾氣一直都是這么壞,君所教授的禮數(shù)也不過是能稍微掩飾下我的頑劣而已。以后如君所,我的脾氣也只怕會越來越讓人生厭,既然這般,與其日后遭君嫌棄,不如一開始便兩廂得便。君照顧我也是陳年的積性使然,彼此離開了,慢慢也就習(xí)慣了,所不定便盡得了解脫。至此以后,君若想見孩兒,我也不會阻攔,孩兒無論男女都姓王,就算我以后再嫁,也不會讓孩兒改姓便是了?!?
王詡定定地看著莘奴,那眼神是越來越可怖,這是他許久都沒有在莘奴面前露出的神情。
若不是有一口悶氣在頂著,莘奴早就要在這嚇人的眼神里敗下陣來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說:“奴兒,你才當(dāng)知我的脾氣是有多么的不好,可為什么你總是要說這些讓我生氣的話?”
就在說話間,莘奴整個人已經(jīng)被他抱住,只是這一次那鐵臂圈得甚緊,簡直叫人難以呼吸。
莘奴腹內(nèi)的小麒麟似乎也感覺到來自父親的雷霆怒火,不安地踹動小腳,表達(dá)著自己的小憤怒。
王詡低頭在莘奴的額頭上重重的親吻著,然后嘴唇輕移到了她的耳邊,用泛著冰碴的聲音問:“說說看,你要改嫁給誰?”
莘奴是知道王詡的底線的,她知道若是再激怒他的話,這位鬼谷子可真是盛怒下什么都會做出來的,干脆便什么也不說,只是緊閉著嘴唇。復(fù)而緊皺著眉頭低聲喊著:“疼……”
王詡略松了手臂,將她抱起放回到床榻上,再復(fù)又圈住了她,如同深海惡龍圈住了得之不易的珍寶,半點(diǎn)松懈不得地守衛(wèi)著。
“說吧,又是在哪里賭了氣?”王詡也算是終于察覺到莘奴此番的憤怒當(dāng)時有緣由的。
莘奴倒臥在床榻上,卻覺得自己的憤怒是說不出口的。該怎么說?說你為何愛著你的師姐卻又來招惹我?
難心的話堵在了嘴邊,結(jié)果還沒有說出口,淚水便要往上涌,可是她卻強(qiáng)自抑住,道:“你……不是說過喜歡你的師姐嗎?所以為了從天子的手里贏得佳人,便要算盡天下,挑撥諸侯禍亂,待得一朝成事……就抱得美人換……”這般一說,還真是也想越合理,眼看著這沖冠為紅顏的千古絕唱便要演繹成真,莘奴竟是越說越怒,眼看著要涌出的淚水頓時縮了回去,最后竟推開他騰得坐起身來。
“若是真愛,便要守身如玉!你心里獨(dú)戀一人,卻整日里跟別人睡!真是跟你的至交嬴疾一般,無恥以極,臭不可聞!”
她自說得脈絡(luò)清晰,越發(fā)的通透,整個人都?xì)獾糜行┥v。可是王詡卻聽得雙眸凝神,雙眉緊鎖,最后朝著她的嘴邊聞了聞,然后道:“你在胡些什么?可是偷偷飲了酒?越發(fā)說得沒了影!”
莘奴說了一氣,只覺得整個人都疲憊,最后無力得只能被他拉到懷里半靠著微喘歇息。
其實(shí)莘奴這般胡亂猜忌是明顯的醋海生波,可是王詡在這事上是沒有經(jīng)驗(yàn)的。一直以來都是他單方面的付出,何曾得到過她半分的回應(yīng)。一時間就是算盡天下的聰明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待得聽得她怒斥了一通后,總是聽出些眉目,王詡才漸漸恍然,又有些靈舌難辨之感。
他只能伸手摸抹了抹她氣得額頭上冒的汗珠,好氣又好笑地道:“我若有心娶她,那當(dāng)初便絕對不會讓她嫁入周王室!我的女人,只能教養(yǎng)在我的身旁……”
說著這話時,他的手緊握著她的,微微用力,一股暖流便自傳遞了過來。
被他一直教養(yǎng)在身旁的,除了懷里這頑劣任性的,還有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