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蠟燭許愿望,好像是孩童喜歡的生日環節。
無奈,宋傾城在旁邊盯著,郁庭川只好靜坐了會兒,隨后探身弄滅那塊蠟燭,拔掉放到一旁的空碟子上,算是迎合小朋友完成切蛋糕前的最后步驟。
吃完晚飯,江遲接到醫院的電話先離開。
別墅里,除了洗碗的鞏阿姨,只剩宋傾城和郁庭川兩個人。
宋傾城離開餐廳,走到客廳的沙發邊,包裝精致的禮物還在書包里,剛準備打開書包的拉鏈,身后傳來郁庭川的聲音:“要做作業了?”
平日吃過飯,宋傾城就會在客廳看書做習題。
比起書房,她更喜歡在樓下復習。
郁庭川已經走過來,燈光照在他的襯衫上,面料暈開的光線柔和,提到她的功課,男人的聲線很溫和:“如果覺得累,作業就少做些,有問題的話,我打電話跟你們校長說。”
“以家長名義么?”宋傾城問的故意。
對上她正兒八經的目光,郁庭川抿嘴輕笑了下,在沙發落座,拉住她搭在書包上的左手,略糙的指腹摩挲著:“我難道算不上你的家長?”
他的模樣沉穩,話里卻滿是揶揄,別樣的成熟魅力。
宋傾城心里不禁莞爾,面上依舊平靜,低頭邊拉開書包邊說道:“這個家長看著有些年輕。”
“年輕不好?”郁庭川緩聲問。
“我決定,下個月的高考動員大會,請趙師傅作為家長過去。”宋傾城說著,仔細端詳起沙發上的郁庭川,然后說:“你這樣的太打眼,坐在教室里派頭比誰都大,不利于老師跟家長之間的正常交流。”
“老趙周末回家,有工夫參加你這個動員大會?”
“趙師傅沒有工夫,你就更沒工夫了。”
郁庭川掀眼皮看向她,五官似噙著淡淡的笑:“還沒問就知道我沒空?”
宋傾城點頭道:“畢竟是小事,就不請示郁老板了。”
說話間,手摸到了書包里的生日禮物。
正想著要不要現在給他,耳邊傳來手機的蜂鳴聲,郁庭川已經站起來,拿著手機去客廳外接電話。
看著男人的背影,宋傾城暫時打消拿出禮盒的念頭。
郁庭川掛了電話回來,她正伏在茶幾上做英語報紙上的閱讀理解,側臉輪廓很認真,連有人走過來都沒發現,幾本輔導書旁邊擺著盤新鮮桂圓,是鞏阿姨剛才拿過來的,垃圾桶里有幾瓣桂圓殼。
從垃圾桶收回視線,郁庭川注意到宋傾城是跪坐在地毯上。
羊絨地毯再厚,地板的涼意依舊能滲上來。
他拿了個沙發上的毛毯墊在茶幾邊,讓女孩換位置,自己卻席地坐下來,棉拖跟西褲之間,露出黑色的男士襪。
宋傾城看他隨意坐著,左手肘搭在曲起的長腿上,襯衫袖口卷起幾摞,麥色的小臂結實,還有手腕處的鋼表,彰顯出一個男人的力量,他隨手拿了本地理輔導書翻看,讓她不由的想起來,這個男人讀書時的功課非常好。
其實,這不是郁庭川第一次陪她做作業。
只不過往常,他都會拿了手提坐在沙發上看郵件。
老趙把兩袋筍干送來別墅,進門就瞧見客廳里的這一幕,自家老板跟女孩一塊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很閑適家常的畫面,卻是難得一見。
最起碼過去這些年,他沒見老板流露過這樣的愜意。
而旁邊的女孩,正一瞬不瞬瞅著男人側臉。
老趙跟在郁庭川身邊很多年,即便只是負責開車,有些事還是了解的,比如這位宋小姐的家里條件不怎么好,自家老伴還錯點過鴛鴦譜,小姑娘還是有點手段的,但是作為過來人,此刻也從女孩的眼神里瞧出依賴跟愛戀。
有那么一瞬,老趙意識到,可能真的只有自家老板能讓這小姑娘活得無憂無慮,像個二十出頭的純粹女孩。
世間冷暖,很多時候,來自旁人給予的眼神或動作。
三十幾歲的男人,說話做事都透著有條不紊的穩重,比不得年輕男孩的活力,卻也有小男生無法企及的獨特魅力,遇到棘手的麻煩,在年輕男孩急得像蒸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時,成熟的男人可能只需跟人握個手抽支煙就能解決。
郁庭川的年紀不算多老,但和宋傾城在一起,難免有些老夫少妻的感覺。
然而現在,老趙卻不覺得這種感覺違和。
可能有的時候,女孩選擇比自己年長不少的男人,并不全是因為這類男人多金又有社會地位,更看重的,是男人帶給她的安全感。
宋傾城以前的經歷,讓她沒辦法再向差不多年齡的男生輕易敞開心扉,接人待物帶著無形的提防,哪怕平時表現的多獨立,精神上其實更向往被照顧被呵護,但是二十出頭的男生大多還像大小孩,比起照顧人,更需要女朋友像保姆為他做牛做馬。
所以,郁庭川能牽動宋傾城的情緒,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他成為你的精神支柱,就像在你身體上打了抹不去的烙印,此生不出意外,無法再離他遠遠的。
郁庭川忽然轉過頭,瞧見了玄關處的老趙。
他合上手里的那本輔導書。
注意到老趙手里的東西,郁庭川把輔導書放回到茶幾上,起身過去:“今晚沒留在家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