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的同學來云溪路八號園,是在6月25日。
這天早上,宋傾城醒來后就和鞏阿姨、余嫂她們準備招待客人的吃食,郁庭川見她頗為上心的樣子,怕她累到自己,把人帶出廚房,只讓鞏阿姨兩人負責忙碌。
上午7點30分,蘇綿發來信息:“我們集合了,準備出發。”
昨晚,班長告訴宋傾城,總共有27個同學要過來。
比原先說的多出整整14個人。
只要想到全班有半數的同學要過來,宋傾城就有些頭大,沒像這樣招待過同學,還是在云溪路八號園,她向來不是特別喜歡熱鬧的人,也怕掌握不好分寸,尤其是她現在已經顯懷,無法預料同學看到后會是怎么樣的反應?
24日的晚上,宋傾城甚至考慮取消這次探望。
看著情緒反復無常的孕婦,郁庭川心里不免好笑,只能安慰她,不過是請同學來家里做客,不必顧慮太多,如果怕同學有想法,他可以出面和同學解釋。
“我自己能解釋。”
彼時,宋傾城正坐在桌邊吃宵夜。
她吃的是酒釀丸子。
因為懷孕,不好過多攝入酒精,加上郁庭川就坐在對面看著,宋傾城吃的不多,只有小碗里的三分之一。
郁庭川見她嘴邊沾上宵夜,從旁邊的紙巾盒里抽了張紙巾,大手伸過去,宋傾城慢慢停下嘴里的咀嚼,一動沒動,任由郁庭川幫自己替抹掉唇角的糯米粒。
“我這樣,會不會嚇到同學?”宋傾城突然問。
她指自己大腹便便的樣子。
哪怕她的體態不臃腫,但孕味已經十足。
郁庭川把紙巾扔去桌腳的垃圾桶,抬頭瞧出她的緊張,輕笑一聲:“那就讓鞏阿姨給他們準備些藥,省得小朋友嚇出病來。”
聞,宋傾城嘴角微微彎起:“才不是小朋友,他們也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前幾天,是誰還把他們當成小孩子?”
“那是我隨便說的。”
宋傾城突然抬眸,看向他:“你不能讓我一次么?”
語氣里夾著些許不滿。
“好。”郁庭川目光寵溺的望著女孩,嘴邊還有笑意,他說:“不和你爭,就讓你這一次。”
宋傾城低頭,唇邊的弧度擴大。
……
6月25日,上午九點左右,一輛公交車停在云溪路八號園附近的站牌前,隨著車門開啟,一群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陸續下了車,女孩背著水桶包,有的打著遮陽傘,男孩們則人手一瓶純凈水,好像這趟出門不是來探望同學,而是來秋游的。
云溪路八號園,是南城的富人小區,建筑風格以歐洲的經典建筑為藍本,按照如今的市價,每棟樓的價值在五千萬左右,整個小區占地面積34284平米,不建高層或排屋,只有21幢獨立別墅。
宋傾城在電話里有過交代,東側門更靠近她家,所以這群青少年過馬路后,直接去找小區的東門。
有同學看著云溪路八號園的大門口,因為好奇不時回頭,小區前是吸引人目光的噴泉花壇,還有穿制服的保安值崗,花壇邊矗立著一塊大石,石頭被打磨的很有質感,上面鐫刻著小區的名字——云溪路八號園。
幾個字被描成黑色,筆鋒莊嚴大氣,倘若是無關緊要的人,平日里,恐怕都不敢隨便在這個小區門口瞎晃。
蘇綿是最先找到小區東門的。
比起正門,東門低調很多,只有兩扇大大的黑色鏤花鐵柵欄門。
也有保安在值班。
從鐵柵欄門往里看去,眾人已經瞧見別墅一角,四周都是高大的法國梧桐和棕櫚樹,給人‘綠意盎然’的視覺效果,也是因為如此,沒人敢大聲喧嘩,生怕被保安驅趕,到時候就是真尷尬。
沒多久,小區東門出來一個人。
蘇綿認出對方,正是常來學校給宋傾城送午飯的趙伯。
宋傾城接到班長下車后打的電話,郁庭川就讓老趙過來接人,老趙瞧見這群半大的孩子,沒有大熱天出來接人的不耐煩,態度很和善,確定人都在這里,和門口保安打過招呼,把這些青少年帶進了小區。
路上,有女生蹭到蘇綿身邊,扯著她的衣袖問:“剛才那位老伯說的‘郁先生’是哪位?宋傾城是他家親戚么?”
“我也不知道。”蘇綿心不在焉的回答。
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豪宅上。
云溪路的別墅風格迥異,沿途過去就沒見到一模一樣的兩幢房子,也有愛好建筑的男生在邊上介紹,一會兒說這是英倫皇式這是法國楓丹白露式,一會兒又說這是意大利佛羅倫薩式,還囊括西班牙馬爾貝拉式和英倫喬治式等等。
看到后來,蘇綿也忍不住感慨:“坐了大半年的同桌,我還是被自己的天真深深傷害了,傾城家不是有點錢,是超有錢。”
走了大概五分鐘,前面出現一棟英倫莊園式樣的別墅。
別墅前是大片的綠色草坪,圍著柵欄。
比起他們在電視里看到的有錢人家傭仆相簇,這里顯得格外清凈,眾人剛走到柵欄前,有眼尖的女生瞧見那條趴在柵欄上偷看他們的黑白邊牧犬,隨著女生驚喜的一聲‘狗狗’,其他同學紛紛扭頭看過去。
只見那條邊牧犬把嘴筒子搭在柵欄縫隙處,這副懶洋洋的樣子,引得女生齊呼可愛,狗狗的前肢攀著柵欄,在女生靠近的時候,它馬上離開柵欄,一溜煙就跑的沒了蹤影。
“那是先生養的狗。”老趙在旁邊介紹。
先生,說明邊牧的主人是位男性。
剛才忙著逗狗的三兩個女生面露羞赧,有著身為客人的直覺,不敢胡亂造次,等走到別墅的臺階下,二十幾個人開始相互推搡,他們都是普通人家出身,面對有錢人的時候,難免行局促,哪怕里面有個他們的同學,所以打算推個膽大的進去試試水。
最后班長先跟著老趙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