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石越帶傷行走,拖累腳程,先前把他關進大牢的十獲,我連鐐銬也沒讓人給他戴上。且每日三頓水米充足,確保他不會餓得跑不動。
如我所愿,石越頗有精神,騎著馬一口氣跑出了上百里。
傍晚時,他帶著我到了河邊的一處小村里。這村落傍水而建,屋舍高高低低十幾間,都是茅草搭建。河邊停著許多船,一看便是常年在河上討生活的船戶聚集之處。
我和石越都已經把獄卒的衣裳脫了,他四下里望了望,學了幾聲斑鳩叫。
沒多久,遠處的茅草屋也傳來相似的聲音,石越對我說:“走吧。”說罷,策馬過去。
茅草屋那邊已經閃出了兩個人影,迎上前來。
“老七!”一人看到石越,露出又驚又喜之色,有些不可置信,“果真是你?”
“不是我還是誰?!笔叫呛堑?“怎么只有你二人?其他人呢?”
“都在里面?!?
“盧掌事在么?”
“在!”那人說著,好奇地看向我,“這是?”
“這便是我的救命恩人。”石越說著,得意地拍拍我的肩頭,道,“且進去,與眾兄弟見了面一道說。”說罷,他帶著我,往里面走去。
這小村,外頭看著甚是平靜,進到里面,卻別有洞天。這里面全是青壯男子,在屋子里進進出出,將物什搬運到船上。
石越帶著我走進一間較大的屋子里,只見里面有好些人聚著,似乎正在議事,聞得動靜,都看過來。跟外面那兩人一樣,他們見到石越,亦是驚喜非常,即刻圍上前來。
“你怎出來了?”一人將他拉住,張大眼睛上下打量,“我等方才還商議如何進城去救你!”
石越笑道:“我也是有貴人相助,這才得以順利脫身?!闭f罷,將我拉上去,道,“若非這位倪藍兄弟,我現在還被關在那臟污惡臭的牢獄之中!”
眾人皆驚奇,目光即刻落在我身上。我露出謙虛羞赧之色,忙拱手道:“小弟倪藍,見過諸位官長?!闭f話間,我的目光掃過面前幾人,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停了停。
那是個四五十歲的人,頗有些與眾不同,一副小地方鄉紳打扮,灰白的胡子頗有斯文之氣。寒暄片刻之后,石越向眾人說了我的來歷,又將面前這幾人一一介紹我認識。
不出我所料,那鄉紳打扮的中年人確實不簡單。他就是先前那土匪頭子說的,將石越介紹到匪幫里入伙的那個叫盧信的人。石越和其他人都叫他盧掌事,頗為恭敬。而當石越將鄴城牢獄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之后,眾人看著我,更是驚奇。
“倪藍兄弟年紀不大,卻有這般作為,”盧信捋著須,微笑,“果真英雄出少年,我等佩服?!?
眾人皆點頭。
我忙道:“小弟不敢居功,若非石兄相助,小弟現下還在別處躲著官兵,朝不保夕?!?
盧信頷首,忽而看著我:“方才老七說倪兄弟是清河人?”
我答道:“正是?!?
“不知是清河縣城,還是……”
“清河縣白溝鄉順安里?!蔽艺f,“不知盧掌事可曾去過?”
盧信搖頭,和氣地說:“從前去過清河縣,也聽說過白溝鄉,那順安里我卻是不知道了?!闭f罷,他讓石越和我到案前坐下,又令人去取些酒菜了,說要給石越和我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