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最近果然是太過安生了。日理萬機的驍王還真如他所的那般,帶著她入了花園,提著精致的銀剪,剪下了尤帶著露珠的嬌艷鮮花。
飛燕因著以前在軍營里進出的關(guān)系,素來不喜這女兒家都愛的頭面裝飾。可那驍王吃飽了撐了,剪了滿滿一籃子的花來,少不得不能卷拂了他的面子,要選下一朵來插戴。
待得驍王的利剪停歇,又拉著她回轉(zhuǎn)了臥房,然后無所事事地坐在妝臺的一旁,看著她梳洗打理。
待得梳好了頭,飛燕瞟了一眼正笑望著她的驍王,微微咬了咬唇,伸手從那籃子里捻了一朵淡粉桃紅暈色的牡丹插在了自己的發(fā)鬢上,至于其他的發(fā)釵一律統(tǒng)統(tǒng)不帶了。
驍王在旁側(cè)看著,心內(nèi)不得不承認,這女子雖然不喜打扮,可是倒是會打扮得很,濃黑的發(fā)鬢挽了發(fā)窩,再別致地斜單插著這朵暈色的牡丹,更加顯得臉龐白凈,嬌艷明麗,卻不顯著俗氣妖冶。
他揮了揮手,讓梳妝的侍女們都退下,來到飛燕近前,單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看著這張只薄施粉黛的臉龐,真真是每一處都楚楚動人,便是忍不住要俯下身來,吻住那比花瓣嬌艷的嘴唇。
飛燕微微蹙眉側(cè)臉一躲,怎奈擰不過得過驍王的手勁兒,粉嫩的嬌唇便再次落入到了驍王的唇舌之間。
幸好這驍王是點到即止,并沒有如以往那般孟浪得收不住口,見佳人惱火地瞪著他,倒是極認真地語道:“這般嬌羞的微紅臉色,當真是最好的胭脂也調(diào)配不了的顏色,佳人如斯,可曾入得旁人之眼?”
說完這話,就見他的俊臉突然微微暗沉,似乎在惱著什么。
這番話語當真是沒有頭腦,飛燕竟不知這驍王心里想的是什么,說完也不待她開口,便說道:“既然是打扮妥帖了,本王正好順路送你去宮中納禮。”
說完,便先出了房門。尉遲飛燕看著驍王高大的背影,心里只是一陣的煩悶。若是叔伯那日出門典當,自己未有跟去,沾惹到這個陰陽怪氣的色胚便好了。
可惜這世間珍寶,獨獨少了味“早知道”。
飛燕入了宮時,作為樂平公主納禮典禮的元龍殿已經(jīng)來了不少的高門女眷。
飛燕抬眼一望才發(fā)現(xiàn),竟是有不少的舊識。五年的時光不短,前朝的顯貴,除了像尉遲家這樣落敗的,還有經(jīng)歷朝代動蕩卻巋然不動的。
她那無緣的婆家王家是如此,前朝連出三代狀元的傅家也是如此,堪稱長盛不衰的大族典范。
那傅府如今當家的乃是前朝主管水政司的傅云龍大人。在這大齊新朝中,因著兩年前治理黃河水患的功勞,他升為左丞相,雖然在王彥庭這位右丞相之下,但是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王丞相的公子迎娶了公主,傅家則是一心嫁女,要將嫡出的二小姐傅林秀嫁與太子為妻。
那沈家的千金身染“惡疾”,倒是也給太子敲了警鐘,也慢慢揣度出了父親要削弱母親外戚的意圖。不由得暗罵一聲老二狡詐,當真是個不吃虧的油頭!
由此,便也絕了迎娶表妹為太子妃的心思,轉(zhuǎn)而物色些朝中妥帖的文官之女。而這傅林秀便是在太子的名單之上。之前幾次入宮,與其他的千金們一起讓皇后過眼了。
她比飛燕小了二歲,芳齡十六,模樣倒不是傾國傾城之貌,但到底是狀元世家所出,舉止儀態(tài)甚是得體,正是有當今圣上極為欣賞的大家之氣。當飛燕入殿時,傅小姐一眼便看到了她,倒沒有像別的舊日相識那樣,紛紛當做不見似的別開眼,而是沖著她極為溫婉地點頭一笑。
需知今日納禮,來的都是各個府宅有頭臉的女眷,不是正妻便是嫡女。有哪個府宅上派來了妾室名位的?就算這尉遲飛燕還未成禮,頂?shù)氖俏具t侯爺親侄女的名頭,也是不配入了這元龍殿內(nèi)的。
沈皇后見了飛燕,也是臉色一沉。
近日她與皇上不太和睦,皆是因著這個剛?cè)氲钪械呐佣稹km然她心知根本的緣由是因為皇帝是生出了對自己婆家的戒備之心,可是想到疼愛的外甥女此時正在廟庵里伴著青燈木魚,無常鐘聲,還是難免生出了遷怒之心,便是坐在高位上,用戴著碧璽甲套的手指重敲了下扶手,對著身旁的樂平公主道:“你的二哥越發(fā)是沒了章法,這是什么樣的日子,競讓這樣沒有頭臉的來給你納禮。”
樂平公主倒是不以為意,拉著皇后的衣袖說:“母后,是孩兒讓她來的,到底是二哥家的側(cè)王妃,也算是孩兒的嫂子,那昔日賣豬肉的都能來得,她一個侯府出身的小姐有什么來不得的?”
樂平口里那買豬肉的,乃是大齊平定將軍竇勇的正妻,那個隆珍口里的母夜叉吳氏。雖然竇勇是屠戶出身,但是如今卻是大齊開國的赫赫功臣,位列公卿,這昔日的村婦吳氏也是堂堂誥命夫人,正頭叉著扶搖金釵,簪了滿頭的絹花,坐在殿下的位置上,與一群同樣是新晉的貴婦眉飛色舞地大笑著說著什么呢。
皇后聞聽樂平公子這般說辭,倒是詫異地微微瞪了下眼睛,心道:女兒什么時候竟是這般向著那尉遲家的婦人?倒是小瞧了她,當真是有些手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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