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王倒是氣極而笑,也不管那沙盤了,徑直一伸手,將飛燕拉入了自己的懷里:“本王的好,盡是不學,偏偏掀棋盤這一手倒是學得甚快,自然是不能責怪它,可是這始作俑者卻是不能放過!”
說著竟是一把抱起了她,朝著自己的臥室走了過去。
因著飛燕臉兒窄不肯,那前些日子進府的大床一直荒廢閑置著,此時用來懲處不乖的妾室實在是穩妥得很。
便是這么一路大笑地回了主臥,將美人扔在了大床上,滿床的錦被頓時掀起波紋滾滾,這床大的好處立時便顯現了出來,平日里施展不得的招式,如今倒是可以酣暢淋漓地盡用個遍。
飛燕雖然知道這男人上了床榻邊立刻變了樣兒,可是今日卻是格外的強勢,往日她若喊疼,便會緩一緩,可是今日喊破了嗓兒,也止不住身上這蠻獸的攻勢。
屋外一陣風起,雪花兒再次打著璇兒飛揚了起來,而臥房之內早已經是春意暖融,暗香浮動……
剛剛下過雪的山路,實在是不宜前行。往日香客盈門的山路,如今卻是被白雪覆蓋,只有一兩個小道士,正沿著從山路一階階的清掃著積雪。
衛宣氏在山下了馬車,在繡鞋上又套了踏雪的加齒防滑的木屐,便在侍女鳴蟬的攙扶下,朝著山上慢慢地緩步前行。
這段山路不長,但也不算近,衛宣氏走得極慢。
這樣長長的臺階,在她年少時好似也曾經走過。只是那時的她,拼命地克制著自己的悸動與顫抖,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上那彌漫在夜霧中的大殿。
而現在的她,早就沒了少女時的稚嫩膽怯,每走一步都是沉著穩健,因為她心知自己走上去了會看到什么,更是心知自己如今以前走得太遠,早已不知回去的路在何方,唯有繼續前行,哪怕撞得它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這座山上的道觀名喚青龍宮,是前朝一個閑居于此的散人修筑,平日里香火并不鼎盛,后來也是因為這妙閑道士,才漸漸熱絡起來。
可是這幾日因著下雪,山上又是變得冷冷清清。
當衛宣氏來到青龍宮的門前時,負責打掃的小道士頓時一愣。衛宣氏并沒有表明自己的侯府夫人的身份,僅僅是讓這小道士通報那妙閑道士,說是有香客拜訪。
可是那小道士卻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妙閑道長今兒一早邊說必有貴客來訪,所以主持才命我們幾個打掃山路,本想著正下著雪了,怎么可能有人冒雪上山?想不到還真是有人來了,女施主請這邊請……”
衛宣氏微微挑了挑眉,跟隨小道士進了大門,沿著長廊一路轉到了殿后的一處廂房。
她讓鳴蟬和隨行的侍衛候在門外,自己一個人推開了房門踏了進去。
與屋外的寒風料峭不同的是,屋內暖意融融,檀香蔓延在鼻息間。衛宣氏微微打量了一下,很難想象這是個山野道觀的房間,屋內的陳設雖然談不上名貴,卻是處處高雅古樸,就連那裝飾一新的驍王府,同這間小小的廂房一比,都是被襯得在品味上落了下乘……
“公侯夫人請坐。”隨著清朗的聲音,在淡灰色的幔簾后,慢慢走出一人,與廟會那日不同,今日的妙閑道士一身寬松的道袍,雖然麻制的布料,可是看上去便知道是出至百年老鋪工匠之手,無論是剪裁還是縫制俱是大方得體。
只見他滿頭如墨的青絲并沒有全束在發冠之內,而是隨意地披散在了身后,白皙的皮膚被映襯得愈加通透,濃密的睫毛微微遮蓋了一雙美目中的犀利,高挺的鼻子下,一雙薄唇如若染了櫻花緋色,當真是世間少見的美男子。
此時少了珠簾的遮掩,衛宣氏倒是將他的模樣盡是仔細地看在了眼底,心內更是篤定了自己的判斷,便是勾起了唇角,微微含笑,卻并沒有坐下,而是徑直走到了他的身前:“那日得道長妙語點撥迷津,心內便一直有一事放不下,此次前來,還望道長指點一二。”
妙閑道長并沒有因為衛宣氏的靠前而后退,他雖然長相偏陰柔,個子卻是極高的,因而低下頭,看著衛宣氏的眼兒,說道:“不知夫人有何困惑?”
衛宣氏微微瞇起了眼兒,似乎著迷地看著他那形狀美好的鳳眼,緩緩問道:“不知這翳鳥該若何解釋?”
妙閑道士慢慢低下頭,附在了衛宣氏的耳旁:“在《玉函山房輯佚書》中,這翳鳥的解釋為五鳳之一。天下有五鳳,五鳳皆五色。為瑞者一,為孽者四。似鳳者四,并為妖……”
聽到這,突然她將一把匕首抵在了妙閑道士的脖子上,刀刃寒光閃閃:“那道長可要好好解釋,我是鳳還是妖呢?”
雖然匕首加身,可是妙閑卻是神色不變,渾不在意地笑了笑:“世人皆知前梁皇帝宣慶龍只有一位公主,當初先帝走得甚急,竟是顧不得帶走自己的親女,在宮門被破時那前梁公主便懸梁在宮中自盡殉節……可是世人不知的是,那皇帝雖然因著荒誕染了齷蹉之癥而在生養了三子一女后,便再不能生育,可是處處留情的他在民間尚留四女……你雖然父姓為衛,可是嫁人后,卻并沒有從夫家的姓氏,而是改作‘衛宣氏’,雖然你對外宣稱取了‘宣’有警醒自己日宣三德之意,可是依著貧道來看……倒像是明明沒有鳳尾,卻妄想改了命盤,拼了命也要長出鳳尾的妖!”
此話一出,衛宣氏一向的慈眉善目立時消失不見,眼里殺意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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