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身涉險境,負了重傷,所幸得了大筆的前朝秘寶。那晉王也算是大方之人,秘寶雖然也被晉王宣鳴搬走了一些,但是足有一大半都留下來迷惑算計驍王了。
驍王知道這筆錢財乃是受詛之物,將來宣鳴必定要拿這大做文章,算計霍家父子的情誼,但是眼下倒是解了燃煤之急,方便了他招兵買馬。
當驍王做出決定突襲胡戎一部時,便是召集了將士研究戰術。
可是當他看到營帳下的盛將軍拿來的地圖時,便是一皺眉頭:“這是哪個年月的地圖了?竟然連馬道的位置都不對!用這地圖來測算行軍時間,決定前行路線豈不是兒戲?”
盛將軍耷拉著眉眼,也是有些愁眉不展:“啟稟驍王,北地戰亂,朝廷的工部多年未曾派測量的官吏前來漠北的腹地勘測,可是找來當地人,又俱是畫功粗糙的,用他們來領路還行,繪圖是狗屁不通!您那沙盤雖然精致,但大致都是在漠北關山一代,胡戎如今盤踞的地方山形復雜而小路崎嶇,一時半刻,能找誰能畫出這么精細的作戰軍圖來?
兵貴神速,小安慶現在生死未卜,早一刻出兵,便是早一分勝算。肖青倒是突然眼前一亮,小聲在一旁道:“要不請側……請遲先生來一解燃眉之急?”
驍王心知肖青說得有理,身在軍營,男女之大防便是比不得身在內院之時了,加之這幾日飛燕一直在營帳內外走動,倒是不用顧忌著內眷之防。大齊滿軍營里,最熟悉漠北的,當然要數燕兒了。她繪制的地圖必然不能有差。
當下便命人請飛燕入了大營,除了肖青竇勇以外,其他幾位將軍均是摸不著頭腦,有些面面相覷。
他們一早便認定著飛燕乃是出身卑賤的姬妾,入了軍營隨侍枕榻的女流。未曾想正在商議突襲胡戎大計之時,驍王突然宣召了這男裝的麗人入了大營……當真是越來越不成章法了!
有幾個耿直的將軍,便是慢慢瞪起了眼兒,運起了氣兒,準備對主帥發難。
驍王的口諭穿到時,飛燕正在寶珠暫居的營帳里沐浴。軍營里沒有名貴的香料皂角,便是用了最普通的土法豬油胰子。
北地天干,之前隨身攜帶的保養油膏物品又俱是在被劫持時丟得干干凈凈,加上入了軍營不比王府的安閑自在,沒幾天的功夫就連寶珠的手上也裂開了幾個大口子,每天夜里都會被疼醒。
飛燕見了趁著前幾日大營殺了一頭黑毛豬時,讓寶珠管廚子要來了一副新鮮的豬胰子,剃干凈胰子上的豬油后,用刀切碎捶打成蓉,拌入火堿,倒進鐵鍋翻炒再加入煉好的豬大油,冷卻后便捶打揉捏成元宵大的小白球,便可使用了。
這土法子制成的豬油胰子,雖然味道不甚出奇,竟是特別的滋潤,又是有消炎的功效,寶珠只用了幾次,便覺得手上的干裂之處好了很多。
她心內感念之余,也是越發覺得這側妃自從入了北地,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對著蠻荒之地竟是駕輕就熟一般適應得輕松自如。
無論遇到什么窘境總是能想出解決的法子,好似在此地生活了許久一般,遇到問題,便氣定神閑地盡解決了。這般賢婦,也難怪驍王愛若珍寶。
雖然心下納悶,卻是不敢多,便是更加盡心地服侍著側妃,讓她在這極寒之地生活得舒適些。
伴著溫水,飛燕用豬油胰子涂抹在身體上,不一會便揉搓出了些白色油沫,皮膚很是滋潤舒爽,剛剛洗完,就聽到了營外有人傳達驍王的口諭。
飛燕便連忙起身擦拭趕緊水漬,在寶珠的服侍下換上了干凈的男子衣物,用青巾包頭后,便去了大營。
飛燕一入營帳,眾人的眼前不禁一亮,只見她窈窕的身材在那青衫束帶的襯托下倒是有幾分颯爽英姿。因著剛剛沐浴過的緣故,身上還帶有淡淡胰子的獨特味道。只是那原本不好聞的味道被那柔肌玉膚一蒸騰,似乎就醞釀出了獨特的清香,讓這群兵營里鐵血漢子們微微的有些分神。
不過還是有人先回過神兒來了。盛將軍乃是驍王旗下的一員老將,自然是做派老成,他一見這辦成男裝的女子進來,便是眉頭一皺,決意不能任憑驍王恣意,應當盡一盡忠心部下的職責,當勸諫時當勸諫。
可是他心內還在醞釀著說辭時,一直埋頭查看地圖的驍王見她進來,便是揮手示意她過來。
“一個時辰后,大軍要趕在天亮前開拔到胡戎部落的駐扎之地,可是因著胡戎遷徙,現在駐扎之地緊挨著圣水河以北的大片丘陵地區……軍營中現在竟然無一張那里的詳實地圖……”驍王皺眉道。
接下來,眾人看到,也不待驍王說完,那個平日里總是在鍋灶茶水間圍轉的姬妾,輕輕點了點頭,一撩衣衫,便坐在書案前的小凳上,提起了毛筆,沾上墨汁,微微閉起嫵媚的鳳眼,略沉吟了一會后,瑩白的手腕輕輕翻轉,在一張素白的宣紙上開始專注地繪起了山川丘陵的地形圖來。
這下子軍營中不識得飛燕的幾個將軍更是又驚又疑,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女子已經描繪完畢,取了書案上的一盒滑石粉,均勻而嫻熟地撒在泛著墨痕的圖紙上,又輕輕一吹,吸干了濕潤的墨汁后,將地圖呈給了驍王。
“胡戎一部的傳統便是平日分散而居,除胡戎王外,還另有幾個閑散部落的首領。就算此時他們聯合作戰開拓疆土,卻也是各自為政,絕不會合營在一處。所以還請二殿下在派兵時多加留意,以免不能合而圍之,有漏網的宵小破壞了殿下的大計。”那女子畫完地圖,突然出聲,清冽的聲音入從山崖上滾落的甘泉一般撞擊進耳中。
當她畫完的地圖被書童拓印下來,分發到了營帳里其他幾位將軍的手中時,所用先前鄙視這卑賤陪寢女子的將軍們全都瞪大了眼睛,心內暗暗吃驚。
這手中的地圖山脈河流描繪清晰,甚至將一些隱蔽的當地人才知的捷徑小路也一一標注出來,繪圖的手法絕對是久歷兵營之人才能如此嫻熟地運用,甚至將最佳的行軍路線也用一條虛線標注出來,這等心思,可當帥才!
……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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