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夏今兒一身桃紅百褶裙,青荷色小夾襖,襯得皮膚紅潤,姿容艷麗,她動作窈窕,盈盈行禮之間,裙擺散開,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兒般。
和親王妃卻看得眼角抽搐,表情怪異,猶如吞下一只蒼蠅。
“……”站在和親王妃旁側的秦宸佑額頭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他將眼珠子瞪得滾圓,不住往溫良夏使眼色,可惜,溫良夏自顧沉浸在與和親王妃的親密接觸當中,完全沒理會他,更不懂其中之意,反而還一臉迷茫。
自年前溫良辰在和親王府鬧上那一出,溫良夏在和親王妃的心中,簡直成為了一塊墻角滿是污垢的抹布。
“二姑娘的確好顏色。”和親王妃冷聲道,聲音仿佛從冰水里撈出來似的,
溫老太太顯然不知此情,還極力向和親王妃道:“我這幾個丫頭當中,二丫頭最為懂事,聰明伶俐,平素體貼可心得很,可惜她年紀逐漸大了,我老婆子倒有些舍不得。”
“哦,不知二姑娘許了哪戶人家。”和親王妃涼涼地道,聲音越發古怪,聽得秦宸佑汗毛倒豎。
興許是和親王妃語氣太怪異沒,連溫老太太都不禁看一眼,但還是按捺住心中的利益的誘惑,溫老太太老臉笑得開花,眼神有意無意掃過一臉菜色的秦宸佑,自豪無比地道:“二丫頭如今尚未定下,我呀,是又喜又愁啊。”
和親王妃哪里不懂溫老太太之意,只可惜溫老太太盤算得太晚,溫良夏與秦宸佑那事鬧出后,溫良夏此人,已在和親王心中扎了顆拔不出的釘子,即便她和親王妃應下來,脾氣暴躁的和親王也不會同意。
更何況,和親王妃本就厭惡溫良夏,若不是她對自己的兒子百般勾引,秦宸佑如何會最溫良辰來府上做客那日被抓包,最后,他因為與溫良夏私下有情,還差點被和親王廢了世子,還連累得她被剝奪了王府的管事大權,成日無所事事,受盡偏院小賤人的氣,和親王偶爾用得著她之處,便是出門走親訪友,她徹徹底底淪為一個帶笑的傀儡。
和親王妃怨憤地看向溫良夏,眼神銳利,有若實質,連溫良夏都冷不丁抖了一下和親王妃,忽地冷冷地開口,無不諷刺地道:“可惜我府上未有相配的哥兒,以二姑娘這才貌和心性,怕是宮中娘娘都當得。”
“……”
此話一出,整個榮禧堂諸人皆愣住。
溫良夏整個人如遭雷劈,滿臉都是震驚之色,她死死揪著帕子,站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溫老太太微張嘴唇,良久后才回過神來。
和親王妃不同意!她怎會不同意?
“不知府上世子爺,定得是哪家姑娘?咱們華哥兒與他年紀相當,沒想到世子竟然要快些。”溫老太太咬咬牙道,心底猶不死心,難道……和秦宸佑定下來的,是四房的溫良辰?
她怎么從未聽說過?
溫老太太想到此結,立即側過頭去,朝溫大太太橫了一眼。
溫大太太不知何時又得罪這位老祖宗,頓時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老太太的意思。
見溫大太太一臉疑惑,溫老太太哼了一聲,偷偷一撇嘴,心道,罷了罷了,即便是溫良辰,也就算了,總比一個子兒都撈不著罷!
和親王妃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哀怨,見眾人臉色不好看,她忽地哂然一笑,故作淡然地道:“定的是季家的大姑娘。”
這下連溫老太太都無法鎮定下去,季大姑娘?怎么可能……
溫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心中失望、失落、憤怒情緒此起彼伏,本以為世子夫人會落在溫良辰頭上,如今,就連,就連溫良辰都沒了!
和親王府如今是僅次于天家的好去處,怎么會便宜了任由庶子橫行的季家!
季家的女兒,名聲哪有她們溫家好?不得不說,就連向來不聽話的溫良辰,都比那季大姑娘要好上千百倍!
此時此刻,溫老太太的心情郁悶不已,從她那張五顏六色的臉上來看,可想而知她的憤懣與不甘。
溫老太太的大驚失色,以至于所有人都瞧得明白,溫大太太嘴里發苦,心道,老太太的盤算都寫在臉上呢,如今讓和親王妃都看了去,實在是丟人得很。
至于當堂遭受兩道驚雷的溫良夏,不比溫老太太反應要小,她身子微顫,大有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還是溫大太太敏銳,急忙從旁提議,強顏歡笑道:“咱們在屋里頭說話,卻將孩子們關著,倒讓他們覺得乏了,王妃,不妨放他們出去玩鬧?”
“好啊。”和親王妃笑了笑,又轉過頭去,朝秦宸佑看了一眼。
諸人沒瞧見和親王妃的神情,可秦宸佑是著著實實看明白了。
溫良辰遠遠瞧著,只見秦宸佑臉色一白,那魁梧的身軀竟晃了一晃,明顯有幾分不穩。
眾人從榮禧堂出來之后,大松一口氣,哪里有玩鬧的心思,皆成鳥獸散了去,連喜好傳遞消息的溫良冬也歇了心思,告罪先行離開了。
只有溫良春站在不遠的廊下,面露古怪之色,嘴里低低地發出冷笑,滲人得很。
秦元君故意落在最末尾,他朝溫良辰望了一眼,嘴唇微動,似有話要說。
溫良辰心道,正好,我對你也有話要說。
選擇的地方是公主府與溫府之間的小花園,溫良辰先派了純鈞在旁望風,沒想到沒等來秦元君,反而先等到了一路糾纏而來的溫良夏和秦宸佑。
秦宸佑聲音有些變調,不住地哀嚎道:“好妹妹,你就理會理會我,此事與我何干?是父王去那季家談攏的婚事,那季家姑娘也不是我心中所屬,我是無辜的,你莫要不理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
溫良辰抽抽嘴角,心道,秦宸佑真是足夠欠打,這話以前還對自己說過一遍,到了溫良夏這頭又來哄一遍,季云姝長相不差,和親王雖然是好意,可她栽到秦宸佑身上,當真是浪費了。
溫良辰正聽得出神,冷不丁而后忽然傳來一道暖洋洋的熱氣,這股熱氣吹得她脖子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捂著脖子一轉頭,便瞧見秦元君似笑非笑地站在邊上。
秦元君見她露出一臉戒備,然后又忽然放松下去,如同一只炸毛的小獸,在確認安全后恢復成綿軟可愛的模樣,他心中不由得好笑,連聲音也揚了起來,在她耳畔輕聲道:“良辰,你可覺得他們好看?”
溫良辰捂著脖子,只覺得方才被他熱氣噴到之處,仿佛產生了灼傷后的刺激反應,溫度陡然升高,變得燙人得不行,而那塊被“燙傷”的皮膚竟然還會傳染,如同時疫般迅速彌漫開來,毫不留情地迅速爬滿整張臉蛋,不消說,溫良辰自個兒知道,恐怕她整張臉都紅了。
“我、我,我……”溫良辰不敢再看他溫和俊朗的臉孔,急忙轉過身,目光發虛,心中不斷安慰自己,我一定是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