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櫻支著腦袋看因緣坐在窗邊翻閱竹簡,她的眼神過于專注,不知不覺中,與清瘦的指節微屈,停在了某一節上。
“小師父長得真好看。”她感嘆一聲。
因緣赧然,稍偏過眼睛,視線一落,卻正好看見一行小字,欣喜地道:“古卷果然有記載,我遍尋玉簡中的記錄,今人由正入魔者多,反向修之卻少,走火入魔者也多是前途盡廢。但古時對于走火入魔有一些挽回的手段,這部功法也許能夠讓你去除魔氣,恢復原來的道。”
他正喜悅,卻只聽聞櫻問:“我為什么要去除魔氣?”
“你不想回到門派嗎?”他從她的話中也能聽出,她是有門派有師承的人,雖然心生迷茫,但總有師門引導。因而只當她是因為入了魔而不敢回去,想來她正好生出心魔就誤入鬼幡,那里的陰氣只會讓人心中的陰暗面滋長,緊接著她又為了救他動用秘法,使修為暴漲,卻也最終走火入魔。
“對了,我還不知你是哪個門派的人。”
“不想回。”她神色不對,眸光又出現異動,想是被刺痛了心事。
因緣立即停下了話,讓她去念佛經靜心。她懶洋洋地趴著,像志怪里的狐妖,如果有尾巴的話,許是還會向空中掃上一掃。
“你們佛經的字好難認。”她抱怨。
“哪個不會?”
他終于起身走到她身邊,聞櫻叫他彎低了身,隨手指了一個字,他正解答,卻聽她輕嗅了嗅,道:“小師父今天焚的是什么香,比昨天的好聞。”
因緣低頭與她對視,停了一瞬,目光澄然道,“還有哪些字不會念?”
她一副好生無趣地趴了回去,沒有看見身旁的人眼中有笑意流露。
就在這時,門忽地被人從外面用術法打開,“好啊因緣,你竟然藏匿魔修!我上次就覺得不對,憑空出現殺意,雖然她用了斂息之術,又豈能騙過我!”
而他身后,跟著一位年長的老和尚,念了聲佛號,問他道:“因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師父……”
“你不知,競仙會上就有魔修喬裝打扮,意圖不軌,如今又來了一個女修混入我寺,此事事關重大,你還是如實向住持稟明吧。”了緣大師嘆了一口氣,手段狠且準,一手如來掌化成虛空大手,猛然朝聞櫻罩了下來,準備親自將她擒住。
“師父!”
因緣立刻擋到了聞櫻面前,“您先聽徒兒解釋,她并非普通女魔修,而是……”
“等為師捉住她,一同帶去向住持解釋不遲。”
“小師父,我害怕。”她躲在因緣后面,卻沒有多少緊張感,只朝他撒嬌。
“妖女!”明塵咬牙切齒,“是不是你對我師兄做了什么,他才去不了競仙會!”
聞櫻嫣然一笑,“哎呀,現在叫師兄了?你一介佛修卻不修口德,與同伴一起諷刺自家師兄,資質拙劣不說,品德也不佳,哎,難成大器。”
“煢道友!”因緣有幾分責怪,雖如此說,卻仍是一力護著她。
了緣大師有幾分心驚。他自俗世而來,收這個徒弟只因他是俗世的故人之后,靈根算不得出眾,因他收他那年重傷,閉關療養了十多年,對他遍也不十分上心,卻不知他竟有本事能攔住自己!
結丹與筑基之間的差距如同鴻溝,他雖是因為自家徒兒在前不敢出狠手,留了七分力氣,但只這三分,能與他戰成平手,就已經非常了得了。
“怎么樣,我們小師父可是很厲害的。”聞櫻繼續在后面賣瓜,“老和尚你有眼不識瓊玉,放任他自流,現在可后悔了?”
在師門受不受寵,從待遇資源上都能看出來,她來法門寺雖然沒幾日,但也大約知道內情。
她一語說中了了緣大師的心事,然年長者畢竟沉穩,倒是明塵氣急,“師父,他不敬尊長,竟敢于師父動手,還袒護魔修,任由魔對侮辱同門!”
“你才袒護魔修。明明是小師父見我誤入魔道,想要渡化我,我一心感念小師父恩德,見不得你們輕視他罷了。”
明塵被她氣的跳腳,因緣卻是心有所動,只表面仍然寧和恬淡,正欲與了緣大師再作解釋。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來稟道,“玉霄門的丁解頤仙子前來……”他剛到門口,就被里面的打斗嚇了一跳。
“這是怎么了?”
有人打攪,了緣大師便住了手。
“丁解頤?”明塵奇怪地問,“那個競仙會魁首,名氣正盛的丁解頤?她找你做什么?”
“她說,是踐約來找因緣師父斗法的。”
執事堂的人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