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太用力,她掙脫的又太歇斯底里,幾番糾纏,卻不想反讓他們兩人的身形撞在了一起,仿佛是上天特意坐下的惡作劇,他的唇瓣沿著她的唇角,一路相擦,一直到她的鬢邊。
“梁墨城你到底想怎樣!”她的聲音因為羞惱而被挑的極高,帶著嘶啞的尾音,幾乎是吼一樣的說出了這句話。
然而他卻好似大腦突然當機,所有的考量都消失不見,只剩下獨獨的一片空白。唯一殘存的念頭:不能放手!不能讓面前的人離開!
卻早已忘記他們此時站立的地方是在餛飩店門口,a市最繁華的街市之上,只剛才的一番追拉牽扯就已經讓不少的路人紛紛回頭側目,更何況是他這樣愣神一般的死死不放手的緊握,已經完完全全的觸破了何笑可以忍耐的最后底線。
對于她忍無可忍的大叫出聲,尖銳的聲音震顫著聲線,也一直到最后的那幾個字,才堪堪將他脫線般游離在外的思考能力重新震了回來。愣愣的回轉視線看著自己對面的人兒,看著她甩脫他那只手時臉上憤怒的幾乎要爆發的表情。
“笑笑……”他很想安撫,卻無奈的發現,根本已經無話可說。他這才猛然驚覺,怔怔的發現,如今的他同何笑之間早已深埋一條鴻溝。
只是她早就已經不再是她在乎的事情了,她急不可待的甩脫他跳到幾步之外的地方,他望著兩人之間只有幾米的距離,很想開口表白那一道才剛剛醒悟過來的感情,可是當手臂伸出來想再一次抓住她身上哪怕只是一片衣角的時候,才發現,這僅幾步的距離,與他和她,卻是遙不可及。
“那如果我現在求你,你能夠放過我……和東巖一馬嗎?”擠到嘴邊的話在她毫無情愫的眼神下生生折轉,悔意仍深深的存在,但僅剩的幾分理智還是讓余下的那些話沒有再在不經思考的情況下貿然說出。
“梁墨城,你是在耍我嗎?用這樣的方式羞辱我,你覺得很高興?你滿意了!”何笑的面色在他的那句話下很快又拉長了一分,很用力的用手抹了一下右臉,整個人的樣子就像是一只被狠狠激怒的母雞,將所有的羽毛都豎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梁墨城卻是默然了。兩個人便這樣站在街道,相對著站在那里,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熱鬧的商業街上依舊是人來人往,過往不斷的人流,就算在一開始還有人因為梁墨城那一瞬間的出格動作而回首觀望,在走過這么多的人流之后,便又重新歸為了這不停歇人流中普通的兩個點。甚至還有少數幾個急性子的市民,不甘隨著人流緩速向前,一邊握著正在通話的手機,一邊大步流星,從他們間隔的那只幾米的距離中直接穿了過去。
梁墨城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對面的人兒,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臉孔,可是這么多年以來,卻偏偏要到這一刻才終于讀明白了自己的那顆心。眼神里難以抑制的流露出眷戀,不論曾經有過再多的交集,再多無法抹去的記憶,在這一刻,他只是想這么看看她,好好看看她。
“終于說不出話了嗎?”然當所有的愛恨情仇都被揉成了如今這般再也解不開的時間段,他們二人之間,便也再不會有所謂的心平氣和的寧靜。幾分鐘的怔忡之后,終還是她率先開了口,打破了沉寂,“你應該清楚,不管你再做任何事情,我和你也早就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回轉了身體,再不看他,直接跨步走到了一旁行人較少的商鋪屋檐之下。他的眼睛一直緊盯著她的身形,她一動,就算再如何克制,他的雙腿還是無法控制的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穿過人群。
“笑笑……何笑……”周圍往來的行人是這樣的多,有好幾次看見她的背影幾乎要被潮水一般的人流沖散,他真的很想大聲叫住她的名字。然而,就算他的聲音再想,真心再真,終還是全都被滾滾的人潮吞沒。
只覺得耳朵就好像是一只在隧道或是地下室中突然失了信號的收音機,急切的想要找到頻道,然訊號卻始終是一片嘈雜,而等到終于重新恢復聽覺的時候,擊過來的卻是那樣一句絕情的話語,“你大可以繼續使出所有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就算是要去地獄,我也一定奉陪到底!如果我最終還是無法報仇雪恨,那我也一定愿賭服輸!”
他仔仔細細的看完了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最后還是頹然的收回了眼神。這一刻才暮然發現,這個世界上是從來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的,記憶中那個曾經對自己百般愛戀的小姑娘,時至今日,卻是連一心半點心軟也找不到了。含在嘴邊的話被她的狠絕猛的噎住,望著她慢慢消失在人海里的背影,他終于再沒有了繼續追逐的力量。
胸腔里的感情的那一番感情依然洶涌,只是在這一刻全都無法表露只能硬生生咽下去的時候,所有的味道,便只剩下了苦。對著這一片很沉沉的夜空以及這茫茫的找不到邊際的人群,他第一次,突然很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