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萬立凱并不是一個做教師的料。一開始他還勉強能端起老師的架子,擺出一副師道尊嚴的面孔,但是時間長了,他的本色就暴露無疑。萬立凱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上體育課。他帶著一群孩子,在他們的“體育場”比賽踢足球,比賽拔河,玩丟土塊的“戰爭游戲”,一群大小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累了就往地上一躺,嘴里嚼著一種叫“甜藤”得草根,看著正在從他們頭頂緩緩飄過的白云,任憑他們的汗水和大山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在上課的時候,講課跑題是家常便飯,說到興頭上,萬立凱干脆把手里的教科書一丟,就開始胡天海地的亂侃,講到的話題,更是以輻射狀擴散。萬立凱講明星花邊新聞,講他最熱衷的成人戰爭游戲,講nba,講他曾經走過的城市的一些風土人情,一些奇聞軼事。
萬立凱今年雖然只有十九歲不到,但是他的家庭環境和曾經到過云南扛白糖的非凡人生經歷,都讓他擁有了與眾不同的眼光與知識。雖然不能說是學識淵博,但是把一群山里長大的孩子哄得一愣二愣,一個個眼放異光,還是小菜一碟。
最讓雅潔兒哭笑不得的是,萬立凱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竟然慫恿班上一個十三歲的男孩,向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偷偷遞了一封情書!并且告訴那個男生,如果追求不成功,就每周都寫一封不少于五百字,花樣不許重復,內容不許雷同的情書!
面對雅潔兒的詢問,萬立凱理直氣壯的回答道:“師娘你沒有發現嗎?那個小子對文學有特殊的領悟力,有成為作家的天分,我這么做不過是變相的加強了對他的特長培養罷了。我已經和那個女學生談過了,每周她在課桌里拿到情書后,都要原封不動的交給我。嘿嘿那小子才寫了五六封情書,肚子里的墨水就用光了,這兩天他正在拼命攻讀我刻意借給他的‘情書大全’和‘實用文寫作’這兩本書呢。寫上兩三年情書,如此高強度的訓練,等他上初中的時候,文字功底就不會輸給高中的學生了!”
看著振振有辭,甚至真的拿出幾封情書做為證據的萬立凱,雅潔兒當真是啼笑皆非。但是當雅潔兒仔細看過了那幾封筆鋒稚嫩的情書,她終于動容了。因為萬立凱竟然把這幾封情書當成了命題作文,在每一封情書的空白的位置上,都做了各種批改和標注。
就是依靠這些情書上做的標注,萬立凱不斷糾正著那個男生的寫作缺陷,雖然他自己也只是一個半吊子教師,但是在他的指導下,那個男生在寫情書方面的功力,的確稱得上是一日千里!
已經出現了妊娠反應,每天食欲不佳精力缺乏的雅潔兒,也只能連連苦笑的接受了萬立凱這種另類教育。
萬立凱每天帶三節課,連帶大大咧咧的批改幾十份作業,他還要幫雅潔兒去割草,挑水,喂豬食。到了最后連每天給學生們準備早餐,也成了他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萬立凱仍然會不見斷的對自己進行體能和戰斗技術訓練。
做三百個俯臥撐,做一百個仰臥起坐,在充足熱身后,萬立凱就開始根據自己預先制定好的訓練課程表,開始對自己進行至少三小時的嚴格訓練。
他有時候在大山里發瘋似的奔跑,非要把自己跑得筋疲力盡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才算結束;有時候萬立凱會對著一些可憐得樹木拳打腳踢,在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中,還不到深秋季節,樹葉就像是下雪一樣在空中飛舞飄落;有時候萬立凱會穿身迷彩服,頭上戴著自己扎成的偽裝帽,躲進叢林里,以找到他,獎勵巧克力一塊的代價,讓一群男生滿山遍野的尋找他的蹤影;還有時候,萬立凱會雙手平端一根三尺多長的木棍,在木棍的另一端,掛上兩塊磚頭,他竟然能保持這種姿勢整整三個小時
每天都是這樣的忙碌而充實,在不知不覺中,萬立凱就在這個小山村的學校中,和雅潔兒朝夕相處了三個月。
萬立凱發現他真的喜歡上了這里的生活,雖然這里是是太清苦,雖然他每天都要做太多的工作,但是在他的屁股后面,卻天天跟著一群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孩子,這群小家伙每個人都以他馬首是瞻,讓他過足了當老師兼大哥的癮。而看著這些孩子在他的教導下,一天天的成長,當眼睛里的木衲一點點解凍,終于重新閃現出屬于孩子的靈活與生命力,沒有過這種經歷的人,絕對不會明白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他是在引導這些孩子,去創造和命運對抗的奇跡!和他原來的生活相比,萬立凱更喜歡這種更有意義的人生。
只有在抱著自己用木頭做成的步槍坐在小學校屋頂上,看著頭頂的白云發呆時,萬立凱的心情才會糟糕起來。當一個小學教師,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當然是很好,但是這樣的話,他什么時候才能成為戰俠歌的徒弟,什么時候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第五特殊部隊軍人啊?!
連萬立凱自己都沒有注意,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已經漸漸忘了自己學藝有成后,要想法設法被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開除的計劃。
就在這個時候,雅潔兒突然把萬立凱叫到了自己的房間。懷了將近五個月的胎兒,雅潔兒的小腹已經不能掩飾的隆起,快要做母親了,雅潔兒的臉上已經洋溢出一種屬于母性的溫暖和光輝。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感受著一個女人在孕育生命的奇異滋味,雅潔兒輕聲問道:“立凱,你來到我這里多久了?”
萬立凱略一思索,回答道:“三個月零七天!”
“不對,應該是整整三個月。別忘了,你曾經整整失蹤了七天時間。”
萬立凱難得的老臉一紅,他搔著自己的腦袋,發出一陣嘿嘿的傻笑。
“我以為你不可能在我這間小學校里長時間呆下去,因為你看起來還是一個根本沒有辦法沉下心,去認真做一件事的大孩子。你每天要做那么多繁重的工作。還要在沒有人監督的情況下堅持超強度體能訓練,我更認為這只是一個喜歡自我表現的一個方法,沒有一個良好的氛圍,沒有教練和朋友的激勵和監督,很容易滋生出懶惰,一旦你的熱情冷卻,你就會放棄。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卻真的堅持下來了!”
“如果你需要我的贊美,那么你聽好了。”雅潔兒凝視著萬立凱,微笑道:“你的確讓我刮目相看!對于軍人來說,執著絕對是一個可以讓我們取得成功的優良素質!”
萬立凱的鼻子里傳來一陣酸酸的感覺,他呆呆的望著帶著一臉的溫柔微笑,靜靜凝視著自己的雅潔兒,聆聽著她的認可,聆聽著她的贊美。萬立凱只覺得這三個月的辛苦工作,這三個月像上了發條的機器般拼命轉動的辛苦,似乎一切都值了!
“陪我下一盤象棋好么?”
順著雅潔兒手指的方向,萬立凱才發現,雅潔兒已經在桌子上,擺出來一副象棋。
這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國際象棋,卻是雅潔兒最心愛的寶貝,感受著玉石制成的棋子,特有的溫潤觸感,雅潔兒突然有了片刻的失神,這可是早在十年前,戰俠歌親手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雅潔兒把萬立凱叫過來,當然不只是要萬立凱陪她下一盤象棋那么簡單,她輕輕拈起了一枚棋子,道:“如果用棋子來形容人的話,無論是個人作戰技術,指揮藝術,戰略構思還是領到魅力,都達到相當水準的戰俠歌,就是我們棋盤上可以任意穿插,幾乎不需要受到任何規則限制的王后!雖然我這樣說有些自賣自夸,但是我讓然得說,他這樣一個人物,已經可以稱得上完美,他無論走到哪里,他只要振臂一呼就可以應者如云,自然而然成為一個最堅強得戰斗堡壘!”
萬立凱點頭同意,他雖然眼高于頂,但是面對戰俠歌,他真的是心服口服。想象著戰俠歌在俄羅斯戰場上,帶領趙海平和百倍與己得恐怖分子,在深山中不斷周旋,打出一場場最經典的特種戰役;回想著戰俠歌帶領中國參賽特種部隊,在第一屆“藍盾”世界軍事體育競賽中,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特種游擊戰,和世界上最強的三十一支特種部隊,不斷周旋,竟然逼得大賽組委會在比賽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單方面宣布中國參賽隊是最后勝利者萬立凱的眼睛里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向往,他喃喃自語道:“真不知道需要多久,我才能達到戰俠歌師父的那種境界!”
“永遠也不可能!”
“以個人的天分和素質而論,你也許并不比戰俠歌差多少,但是戰俠歌走過的,是一條死亡之路!他經歷的戰爭太多,他面對的敵人太多,他遭遇的死亡威脅太多,他就是靠一場場的戰斗,一次次死中求生,用敵人和自己的鮮血,來獲得成長。他能活到現在,已經只能用奇跡來形容!”雅潔兒回想著戰俠歌曾經走過的路,她輕聲道:“戰俠歌就是一個踏著戰友和敵人的尸體,終于在戰場上沖出一條血路,到達勝利的彼端,終于涅盤重生變為王后的過河小卒!”
放眼棋局,在下棋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能夠躲過縱橫天下的“王后”,避開出其不意的“象”,閃開勇不可擋的“卒”,成功貫穿整個陣地,沖到對方大本營的過河小卒又能有幾個?相同的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擁有優秀素質的軍人何止千萬,可以要經歷多少磨練,經歷多少意外與偶然,融合了多少奇跡,才能創造出一個戰俠歌?
“我明白!”萬立凱滿臉的苦澀,“所以在我們的棋盤上,只有一個王后!”
雅潔兒又拈起了一枚代表“象”的棋子,“這枚棋子雖然不能象王后一樣縱橫穿插無所不能,但是它卻可以斜線攻擊,它存在的意義,就是以奇致勝!我想,戰俠歌身邊的凌雁珊,就是一個‘象’的棋子!如果把她一個人放在棋盤上,她并不可怕,但是讓她和一枚王后配合在一起,就能衍生出無數種進攻的方法和可能。”
“至于這枚‘車’,它少了‘象’的出奇制勝,但是它在戰場上勇往直前,一旦一鼓作氣必如石破天驚勢不可擋!”
聆聽雅潔兒說到這里,萬立凱忍不住插口道:“戰俠歌身邊的‘車’,大概就是趙劍平吧?”
“對!”雅潔兒點頭道:“戰俠歌是一個全能形的作戰天才,他有足夠的統率力和個人魅力,把所有人牢牢吸引到自己身邊,形成一個無懈可擊的默契團體;凌雁珊是一個擅長出奇制勝的謀略高手,她雖然年輕,但是在佛羅伽西亞島國,協助戰俠歌對抗‘怒獅’恐怖組織,和軍師金擇喜暗斗了一年有余。現在她已經是一個真正成長起來,堪稱是大師級的謀略專家。只要有她的存在,戰俠歌就可以在戰場上把他的進攻天賦發揮到極至。而放心的把防守工作交給凌雁珊;而戰俠歌的徒弟趙劍平,雖然木衲老實,一輩子不可能在謀略領域有所發展,但是他陪在戰俠歌身邊,經歷了戰俠歌人生中最艱苦,最漫長的戰斗,擁有了相同的經歷和實戰經驗,而他對軍事技術的狂熱追求,更磨亮了他的鋒銳。他忠誠而勇敢,更擁有堅定不移的意志力,往往能夠象戰俠歌一樣就算面對陷阱也能以力破局。相信在戰場上,任何一位謀略大師,遇到趙劍平這樣的軍人,都會頭疼萬分。把這樣三枚棋子擺放到棋盤上,他們奇正相輔,就會形成以點、線、面三位一體,再無任何破綻的夢幻戰爭組合!”
“能跟在戰俠歌身邊的,不是天才就是瘋子。而無論是天才還是瘋子,他們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能夠把一個人有限的精力,集中到一點上!”
雅潔兒一針見血道:“這些天我一直在觀察你,你顯然受過相當長一段時間還算正規的軍事訓練,而且在運動突擊戰,狙擊射擊,格斗領域,都有了一定的基礎。但是我想請你告訴我,什么才是你在戰場上的特長?如果你真的想成為戰俠歌的徒弟,你又憑借什么,能從人才濟濟的第五特殊部隊脫穎而出,吸引他的目光?!”
萬立凱張開了嘴,但是他卻什么也沒有說出來,他真的無話可說。
直到這個時候,萬立凱才突然明白,為什么雅潔兒一開始就斷他根本不可能是戰俠歌的徒弟。
戰俠歌是一個在戰場上崛起的實力派人物,想成為他的徒弟,靠得不是拍馬屁,更不是信口開河的夸夸其談,而是必須要有足夠資格,去成為他最可信賴的戰斗伙伴!可是想想自己,他萬立凱沒有凌雁珊的謀略,沒有趙劍平的破釜沉舟,足以讓世界上任何一位謀略大師為之頭疼的戰斗技術,他憑什么跟隨在戰俠歌的身邊,他又憑借什么去加入戰俠歌、凌雁珊、趙劍平這樣一個個早已無懈可擊的夢幻戰斗組合?!
“在這里我想送給你一句話。”
在萬立凱努力豎起了耳朵,小心傾聽中,雅潔兒沉聲道:“業精于專,方顯卓越!”
“與其全面發展,在第五特殊部隊成為一個沒有優點也沒有缺點的平庸人物,不如放棄一切,把你所有的專注力都集中到某一項技術上,成為這個領域最出類拔萃的大師!這樣就算你全身都是缺點甚至是弱點,在擅長量才施為的戰俠歌的眼里,你仍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
萬立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雅潔兒是戰俠歌的妻子,當然是最了解戰俠歌的人,她實際上已經幫萬立凱,找到了一條接近戰俠歌的路!
從這一天開始,萬立凱就被雅潔兒以“熟悉野外生存環境”為理由,勒令搬出了那所小學校,住到了他們周圍的荒山上。
“你已經有了不錯的軍事技術基礎,你欠缺的,就是在最艱苦的訓練中,慢慢沉淀下來的心!至于如何選擇自己在軍事領域未來的路,這需要你自己去判斷!”
在這種情況下,和朱建軍教官出身同門的雅潔兒,當然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利用高壓磨練,來激發萬立凱的某些特長。但是雅潔兒畢竟是一個本性溫柔的女人,決不可能象朱建軍訓練戰俠歌時那樣,在萬立凱躺的‘住宅’四周放滿了毒蛇和蝎子之類的玩意兒。
布置給萬立凱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山里幫我抓一只兔子來!記住,不許用武器,不許用陷阱。”
萬立凱傻眼了。他搔著自己的頭,道:“不許用武器,也不許用陷阱,那我怎么抓啊?”
“當然是用你的手去抓!”雅潔兒狠狠白了萬立凱一眼,道:“實在不行的話,你也可以試試坐在一個樹樁子旁邊,誠心向上天祈求,讓你也能碰到守株待兔的好事!”
野兔繁殖能力極強,在這片幾乎與世隔絕的大山里,野兔得到了天然的保護,再加上人類干涉自然界的生態環境,野兔的天敵稀少。導致他們數量愈發的眾多。就算走在土路上,也經常能看到野兔在那里竄來竄去。
但是空著雙手去抓野兔,這對萬立凱來說,還真是第一次!
“我聽說趙劍平只有一百七十多公分身高,但是在山里赤手空拳追野兔,命中率比獵犬還高。哥哥我身高足足一米九,我就不相信還跑不過你們這些小東西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萬立凱開始在大山里到處追著野兔瘋跑。別看野兔這么小,可是這小東西跑得還真***夠快,兩只在烤肉店也就是值五塊錢的后腿那么用力一蹬,它們的身體就像是一支離弦之箭似的狠狠彈射出去,那種肌肉瞬間反應速度和爆發力,當真讓萬立凱汗顏了一把。
最可惡的是,這些野兔大大的狡猾,他們不但會直線向前奔跑,他們還會左蹦右跳,有時候它們的身體在向前猛竄,但是眼看就要落入萬立凱魔掌的時候,他們竟然當著萬立凱的面,玩出一手漂亮到極點的瞬間漂移,在萬立凱猝不及防之下,轉眼就利用橫向轉折優勢,消失在旁邊的灌木當中,只剩下一個氣喘吁吁,滿臉不甘的萬立凱。
一周后萬立凱仍然是一無所獲,至少有五十只野兔在和萬立凱玩了馬拉松賽跑或者趣味老鷹捉小雞游戲后,把萬立凱成功甩到了身后。看著那些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兔子,萬立凱恨的牙癢癢的。到了第八天的時候,萬立凱終于成功的追上了一只野兔,并用一個餓狗搶食的動作惡狠狠的撲上去,差一點把那只可憐的兔子活活壓死。
望著被自己死死揪住耳朵,還活蹦亂跳的野兔,萬立凱嘴角一個大大的得意笑容還沒有揚起,他又脫口叫到:“**,不會吧?***!”
萬立凱千辛萬苦捉到手的兔子,赫然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原因后腿受傷,根本無法跑快,身體轉向動作也不夠靈活的二級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