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作對于凌旭來說,有一個極為方便的地方就是,他早上上班的時間大大推后了。因為西餐廳不供應早飯,他們是上午十一點開始正式營業,而且甜點的供應量并不像蛋糕店那么大,種類也有限。
這是一份相對輕松收入又不菲的工作,當然,前提是要有那個能力被聘請進來。
而對他來說不好的一點就是,晚上下班的時間推遲了,因為七、八點鐘都還是餐廳的用餐高峰期。
不過至少他早上能夠送天天上學,恢復記憶的他也終于可以敢獨自開車出去了。
凌易直接丟了把車鑰匙給他,說不開就放在停車場積灰好了。
于是元旦過后,天天上學的第一天,也是凌旭上班的第一天,他開著車送天天去幼兒園。
天天一個早上都顯得有些憂郁,直到他被凌旭牽著手下去地下停車場坐車的時候,才驚訝地望著凌旭:“爸爸,你開車嗎?”
他好像還沒看過凌旭開車。
凌旭雖然有駕照,卻一直沒有車,他對天天笑笑,說:“是啊,爸爸開車,不敢坐嗎?”
天天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在凌旭拉開車門之后,自己鉆了進去。
凌旭知道這孩子心理還在糾結著,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把他的頭發給撥得亂七八糟,說道:“爸爸今晚要上班,可能回家比較晚,下午還是伯伯來接你。”
天天低著頭,輕輕“嗯”一聲。
凌旭于是把他攬進懷里,說道:“我、你還有伯伯是一家人,就跟別人家庭爸爸、媽媽還有孩子是一樣的,明白嗎?”
天天并不是太明白,可是凌旭這么說了,他想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就勉強算明白吧。
凌旭開車把天天送到幼兒園,之后不急不緩地開車去西餐廳,早上有點堵車,不過這時候過去仍然算是挺早。第一天上班,就當做留給別人一個好印象吧。
一個上午,天天都打不起精神來。
玩游戲的時候,他跟關安榕一組接力,關安榕遞給他的球被他直接給落在了地上往旁邊滾去。
關安榕跑去撿球,撿到球回過頭看見天天仍然站在原地沒有動過。
中午吃飯的時候,關安榕對天天表示了關心:“天天,你怎么了?”
天天說:“沒什么。”
關安榕猶豫了很久,把自己餐盤里的肉丸子夾了一個給天天,他說:“我給你吃丸子,你給我說你為什么不高興好不好?”
天天看著碗里的丸子,竟然回答關安榕說:“我不要你的丸子。“說完,他把丸子還給了關安榕。
關安榕大受打擊,盯著自己的碗開始碎碎念:“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我最喜歡吃肉丸子了,我媽每天都要給我做一大碗……”
后來睡午覺的時候,關安榕又磨了天天很久,天天總算是告訴他了:“我爸爸說伯伯不是我媽媽。”
關安榕聽得發愣,“伯伯本來就不是媽媽啊。”
天天說:“可是我想要他是我媽媽。”
關安榕看天天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了一下他的臉,然后又把手收回來,開始替天天覺得難過起來。
那天下午幼兒園放學的時候,關安榕看到凌易來接天天,鼓起勇氣跑到凌易面前,喊道:“天天伯伯!”
凌易朝他看去,他并不習慣逗弄小孩子,所以一本正經地問道:“有什么事?”
關安榕覺得他有些嚴肅,所以多少有些緊張,不過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你是天天的媽媽嗎?”
凌易愣了一下,他不認為這個小朋友會毫無理由地問這個問題,只能夠看了一眼天天,然后對關安榕說道:“我是天天的伯伯,你怎么會認為我是他媽媽?”
天天在旁邊緊張起來,他撲過去要捂住關安榕的嘴,“不能說!”
關安榕卻一臉正義,因為比天天高,踮起腳偏著頭不讓他捂,對凌易說道:“是你說你是天天的媽媽,現在又說不是,他很傷心!”
這回凌易真的詫異了,他問天天:“我什么時候說過?”
天天還在跟關安榕著急,“叫你不許說!”
關安榕嚷道:“天天最想要媽媽了!”
天天給急哭了,推了關安榕一下。
凌易連忙把關安榕給扶住,同時拉住天天,不準他動手。
這時,關安榕的爸爸來接他了,遠遠看到以為兩個小孩子在打架,連忙過來勸阻。
他與凌易尷尬地寒暄幾句,抱起關安榕匆匆離開了。
凌易低頭看著天天,天天還在哭。
他蹲下來幫天天擦眼淚,說道:“為什么說我是媽媽?”
天天沒說話。
凌易覺得自己不需要懷疑,問他:“是你爸爸說的?”
天天吸了一下鼻子,偷偷看凌易,沒有否認。
凌易點點頭,又好氣又好笑,對天天說:“那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么這么傷心?”
天天說:“之前爸爸說你是我媽媽,現在他又說不是了。”
凌易完全沒料到凌旭竟然會偷偷跟天天說這種話,他把天天抱起來朝停車的地方走去,“別哭,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直到上了車,天天都很安靜地等待著凌易的下文。
而凌易也在考慮該怎么跟天天提這個問題才是最合適的。
今天是他自己開車來的,仔細幫天天把安全帶系好,發動汽車之后說道:“伯伯不是媽媽,伯伯也是你爸爸。”
天天“啊?”一聲,腦袋里面更混亂了。
凌易斟酌著說道:“天天是爸爸和伯伯生的。”
這個事實天天已經早就接受了,一開始凌旭跟他胡扯說凌易是媽媽的時候,他就已經接受了。
可是伯伯說伯伯是爸爸,天天問道:“爸爸才是媽媽嗎?”
凌易跟他說:“爸爸媽媽無非是個稱呼,爸爸就是爸爸,伯伯也是爸爸,跟別人家的爸爸媽媽沒有區別。”
天天艱難地消化著凌易的話,奇怪問道:“那我的媽媽呢?”
凌易只能說道:“你是從爸爸肚子里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