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認識的,貴人。
這兩個詞最近時常在他腦海中模糊的互相,并沒有形成清晰的印象。
但忽然被她如此準確且肯定的說出來,忽然感覺這段時間隱約的懷疑變成了事實。
掌柜的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你免了這桌酒菜錢,我就告訴你,那‘貴人’才是真小人。”芳月氣淡神閑的看著他,仿佛看穿他的一切,“你是不是找各路神仙問過了,是祖墳出了問題?”
掌柜的舌頭發干,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回去還找大師遷了墳,祖宅的風水也處理了一遍,結果妻兒都生了病,換了個大師才找到原因,說是祖先不愿遷墳引起的。”
他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到后面幾乎要哭出來了,“這幾個月接二連三的事,已經讓我不知道相信誰才是。”
趙大人點了點身邊的位置,“請坐。”
“哎好,多謝。”掌柜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才在他身邊坐下,渾身拘謹。
定了定神,他找回了一絲理智,眼前這位先生看著器宇不凡,這一屋子里的人也跟常人不同。
如今他都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了,但走進這屋子,他跳了幾個月的眼皮不跳了,心里踏實不少,他們定然不是那等江湖騙子。
他告訴自己,暫且就信他們一回。
他身上已經沒什么可騙的了。
“今日我們也是心血來潮,巧合之下來到你這酒肆,不然你這事兒,我們絕不插手。”趙大人看著他的面相,“若非你是正直之人,我們也不會過問。”
正直二字戳中了他,這些日子有好幾次撐不住,他都告訴自己,相信上天不會虧待善良正直的人,老天一定會站在他這邊才撐過來的。
掌柜的起身作揖,“多謝,多謝這位公子。”
他的聲音微微哽咽,“你看我該如何處理眼下的事才好?我的孩子染了風寒,到現在都沒好,我實在沒辦法了……”
“師弟,你可愿拿出幾滴泉水,結個善緣?”趙大人垂眸,“不然,那孩子可能扛不過去。”
“……”宋春雪驚訝,“這么嚴重?我記得你說過,那泉水十分珍貴……既然是大大師兄開口,我自然愿意。”
她看向掌柜的,擔心他們不相信幾滴水有那么厲害。
“就三滴,多了沒有,所以我要送到孩子嘴邊,不然三滴水都不夠潤杯子。”
掌柜的喜極而泣,連連點頭,“好好好,只要你愿意,怎么著都成。”
他拿著錢袋子,“而且,我之前想著這酒肆最多賣四百五十兩,我就十分滿意了。你們真是我的大恩人啊,錢某在這里先行謝過了。”
說著,掌柜的朝他們撩起衣襟要跪下來,一只膝蓋已經著了地。
“不必不必,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如此大禮我們受不起。”趙大人將人扶起來,“師弟,你跑一趟,我們在這兒等你。”
宋春雪雖然心想,大師兄真是在磨煉她,飯都不讓她吃完。
但大師兄也是為了她好。
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能用上神泉水的人,必然危在旦夕,早一刻是一刻。
“好,掌柜的帶路吧,現在就去。”宋春雪看向門外的廚子,“這筍干不錯,我還想來一盤。”
廚子看向掌柜的。
“想吃多少都行,多炒幾盤咱們的招牌菜,伺候好恩人,回來就給你們發銀子。”掌柜笑得像朵花。
廚子高聲應道,“好嘞,我這就去。”
一行人散去,趙大人拿起筷子,“看來這掌柜的是個厚道人,不然他的廚子小二早走了,怎么能陪他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