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嚴心思一轉,說道:“公子的女護衛不是士族吧。”
王揚停下腳步,看著方嚴。
方嚴仿佛抓住什么軟肋一般,陰惻惻中又帶有一絲得逞的笑意:“公子如果不愿配合,我便只能去問她。”
王揚看了方嚴幾秒,突然笑出聲來。
“公子不信我會從她嘴里審出東西嗎?”
王揚一指兩個文書:“你們先出去,我跟方都護單獨聊幾句。”
兩個文書本來就不想在這兒待!瑯琊王氏惹不起,上司的話又不能不聽,所以只好看向方嚴,等他示下。
方嚴揮揮手,兩個文書趕緊退出房間。
王揚坐了下來,微笑問道:“你姓方吧,本地人?”
方嚴覺得王揚要拿姓氏門第說事,冷哼一聲:“是又如何?”
王揚漫不經心地用兩指劃了劃鬢發:“你家幾口人?”
“我家......”方嚴猛然住口,警惕道:“你讓什么?”
“成親了?孩子多大了?父母都健在吧。”王揚溫和而笑。
方嚴看著王揚的笑容,只覺身上發冷:“王揚你......”
王揚看著方嚴,一臉納悶兒道:“你說你每個月那么點祿米,玩什么命啊?”
方嚴遽然失色!
“你敢威脅朝廷命官?!”
王揚容色淡淡:“我就是和你聊聊天,怎么就成威脅了?你可別污蔑我!你是懂刑律的,凡事都得講證據。難道過幾天你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你也無憑無據,張口就說是我干的?”
方嚴鐵青著臉,心中思量幾過。
高門子弟,行事無忌;瑯琊王氏,底蘊難測。此人年紀雖小,又看似囂張跋扈,但其實不失狡詐深沉,不然在說這番威脅的話之前,怎么還記得把兩個文書打發出去?怎么能在反復詰問之中,不露一點罅隙?看他這副樣子,弄不好還真是個狠角色,因此事犯險,殊為不智......
想到這里,方嚴拱手道:“剛才多有冒犯,我也是職責所在,還望公子海涵。既然公子已經說過了,那公子護衛就不必再問了。”
王揚露出個笑容:“這就對了,凡事都留個余地,你還年輕,別沖得太猛,容易把路走死了。”
方嚴聽著這個少年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諄諄告誡,心中憋悶至極,卻也只能咬牙道:“多謝公子教誨,我記住了,只是在長史府的命令到達之前,您不能出這個房間。”
“我如果非要出去呢?”
“我是奉命行事,只好得罪了。等長史命令到后,我再向公子賠禮。”方嚴一揖,然后高喝一聲:“來呀!”
雕花大門應聲而開!
四個冷面衛兵按著刀柄走進屋內。
王揚掃了一眼四人,揮扇冷笑道:“怎么,還想捆了我?”
“不敢,只請公子安坐。”
王揚刷的一聲收扇,喝道:“齊律,卑與尊斗,皆為賊。我乃瑯琊王氏子,現在要出門,凡擋我者,皆以賊論!”
王揚上前一步,方嚴臉色一變:“公子別逼我!”
此時一個軍卒跑了進來,神色略顯慌張,低聲和方嚴耳語,才說了兩句,方嚴皺眉成川,暴躁道:“我說了!誰也不行!”
“方都護好大的火氣呀。”樂夫人眉宇冷肅,身旁跟著陳青珊,身后帶著十幾個帶劍的樂家護衛,涌起堂屋。
陳青珊擔憂地上下打量王揚,王揚一笑,讓了個“我沒事”的口型。
小珊快步站到王揚身邊。警惕地看著方嚴和四個軍卒。
方嚴沉著臉,先向樂夫人一揖,然后道:“此屋乃我問案之地,夫人就這么闖進來,不合適吧。”
“笑話!這是我家!哪里我去不得?”
“我奉長史令進駐——”
樂夫人冷聲打斷道:“長史讓你進駐是保護!不是讓你讓主人翁!我淯陽樂氏百年山墅,就是送給你姓方的,你敢要嗎?”
世家欺人太甚!!!
方嚴咽下一口氣,拱手道:“夫人說笑了。”
樂夫人看向王揚,微笑道:“我備了些酒菜,請王公子隨我到前廳用飯。”
王揚一笑:“多謝夫人。”
“誰——敢——動!”
方嚴一揮手,四個軍卒拔刀,陳青珊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