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要聽?”紫扇有點兒不確定,不敢說給阿霧聽。
卻見阿霧又點點頭,紫扇這才肯說。
一說起這些事兒來,紫扇就來了勁頭,“那個婆子是園子里管梅林的王婆子,那年輕的是外頭跟著大老爺的向山的媳婦兒。前頭王婆子的男人偷了她的金簪子送給向山家的,被王婆子知道了,這會兒要拿向山媳婦。”
“向山媳婦得了哪個爺的臉?”這才是阿霧想知道的關鍵。不然誰耐煩聽這些污糟事兒啊。
紫扇臉一紅,繼續道:“好像那向山媳婦勾搭上了大老爺。”
阿霧的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敲,被大夫人管得死死的大老爺?阿霧看到了那向山媳婦,長得輕佻尖刻,可算不得什么美人兒。卻沒想到大老爺,也就是國公府的世子居然被這么個婦人勾上了。
阿霧垂了垂眼皮,“你去玩吧。”
紫扇見阿霧如此,卻不敢出去,囁嚅地解釋道:“奴婢也不是故意去聽這些下流事的。”
阿霧笑了笑,“你是不該去聽。”語氣卻沒多大責備的意思,有點兒,你即使聽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意思。紫扇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這安國公府的污糟事可不止這一樁。
阿霧以前是心若明鏡,看什么都干干凈凈,從不往污穢了想,到如今偶然聽得動靜,才知道那都是以前自己故意或無意忽略了的。
就譬如懷孕的婦人,自己不曾有孕前,看誰都是平坦的肚子,自己懷了孕,便覺得滿世界怎么都是大肚子婦人。這就是看你關心不關心的問題。
阿霧藏在假山背后,小心翼翼地挪動雙腳,盡量不要發出聲音,奈何剛剛下了大雪,她一時興起來踩雪玩兒,卻又遇上了這等污糟事。
大冬天的,在屋子里都嫌冷,假山腹洞里的兩個人卻沒羞沒臊地絲毫不覺得冷。
“好人兒,你輕些啊。”
“小賤人,怎么輕,你不就是喜歡我重么。”
“老爺真壞,當初強了奴的身子,就丟一邊去了,許久也不來尋奴,這會兒一見人家就又欺負人。”洞中女子媚聲媚氣地道。
“嘿嘿,頭回你不是還不愿意么,怎么現在又見天地念著爺了?”洞中男人輕佻地道。
老爺?這府里稱得上老爺的就只有三個,這人自然不是三老爺,聽聲音像是那不著調的敗家子二老爺。
阿霧好容易挪了開去,吐了口濁氣,快步出了園子。
這種事第一回見是震撼,多了之后就見怪不怪了,阿霧已經鎮定了不少。一時心里又覺得高興,這老太太生的這兩個兒子,可真好,那是真正的好。
阿霧笑了笑,徑直回了院子,打算去崔氏屋里坐坐,把正在繡的那個荷包拿去讓崔氏指點一下。
崔氏屋里阿霧是去慣的,已經到了可以橫沖直撞,不用通報的地步,哪知阿霧剛掀了厚藏藍絨布簾子進去就見崔氏“唰”地一聲從榮三爺懷里站起來,兩個人緊貼的嘴也才將將分開,崔氏的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有些無措。
阿霧也有些無措,她在崔氏站起來的瞬間,就反射性地飛快地拿一雙小爪子捂住了眼睛,大叫道:“我什么也沒看見。”
阿霧實在是沒料到今兒“運氣”這么歹,到處都能碰到這些事情,心里沒有準備,一下子來了個此地無銀三百兩。
倒底是男人在這事上臉皮厚些,榮三爺輕咳一聲,道:“阿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進屋也不讓丫頭回一聲,毛毛躁躁地哪里像個閨女。”
其實阿霧比崔氏更加無措,她雖然“不小心”偷看到了榮三爺的風流事,但并沒有心要看再看看自己爹娘的閨房趣,倒是這兩個人“不知檢點”,盡然敢“白日宣淫”,榮三爺居然還先發制人地倒打一耙。
阿霧心里只怕自己的眼睛得長火眼瘡吶。頓時生出一種后世人眼里的“奸、情”處處不在的感嘆。
阿霧紅著臉放下手,很委屈地看著榮三爺:“爹爹,怎么這個時候在家里啊?”
榮三爺又咳嗽一聲,臉上有些尷尬。卻說他這時候確實不該在崔氏屋里,哪怕衙門無事,他也該在外書房消閑。只是這段時日,他同崔氏歸于好,更勝從前,個中滋味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
榮三爺與崔氏已經相敬如賓地“恩愛”了十來年,再多的柔情蜜意都消閑成了家長里短,柔情里少了些蜜意,日子淡淡地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