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這不是過年時,太太給二姐姐汝窯花瓶!”
方氏的規矩,單有個帳冊,記錄每個姑娘房里的古玩擺設。這些東西雖然擺在荀卿染等人的屋里,但是她們并沒有權力處置。如果損毀了,一屋子的人都要挨訓斥,還要找弄壞的人照價賠償。這汝窯花瓶,還是荀淑芝活計做的好,方氏特意賞給她擺的,可不是幾兩銀子的事。
“這可怎么辦才好?”荀淑芝跌坐在地上。
月桂更是跪了下去,如果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少不得打碎花瓶的責任要落到她身上,賣了她也不值這個錢。
“求嬤嬤給做主,何善家的欺負我們姑娘,故意砸壞了太太給的花瓶?!?
何善家的當然不承認,荀淑芝房里幾個丫頭都知道事情重大,都說是何善家的砸的。
荀淑芝也不說沒事的話了,常嬤嬤便將一干人等押了下去。這時不敢叫醒方氏,只有等明天方氏醒了,再理論。
這時已經過了四更天,荀卿染不過****打了個盹,天就亮了。她急忙起來,洗漱穿衣,和荀淑芝一起到方氏這邊來請安。荀卿染本想再提點荀淑芝幾句,可荀淑芝憂心忡忡,心不在焉,對面小吳姨娘過來,急急拉了荀淑芝去不知說什么,荀卿染只好作罷。
方氏坐在榻上,面前擺著兩個食盒,一堆瓷片。其中一個食盒是昨晚廚房送給荀卿染的夜宵,荀卿染分毫未動。
“說說吧,是怎么回事?”方氏問。
“廚房的人,和月桂那丫頭口角,打鬧起來。月桂不小心砸了花瓶。太太不用生氣,只找月桂賠補就是?!毙且棠镲@然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撇清荀淑芝,也不提廚房誰誰如何,只把責任推給月桂。
“哪個問你,昨天你在場嗎?還不退一邊去?!狈绞铣馔诵且棠铮劬聪蜍魇缰?。
荀淑芝站起來,張了張嘴,支吾半天,卻什么話也沒說出來。這時有小丫頭端了兩碗燕窩粥進來,方氏擺擺手,表示沒胃口,荀淑蘭則接過碗,慢慢地吃起來。
方氏又讓人帶了何善家的和月桂進來問話。
“……昨天常嬤嬤來,說太太吩咐廚房給姑娘準備了燕窩粥,可何善家的背著太太,給姑娘送了些剩飯剩菜來?!?
“太太,小的冤枉啊。這三更半夜,廚房東西不湊手是有的,并不是剩菜剩飯?!?
“你這是欺瞞太太。昨天夜里,香椿去催夜宵,你們幾個擺了一桌子的酒菜,只顧自己吃,還把香椿罵出來。后來送給姑娘的,可不就是你們那桌吃剩的?!?
原來還有這個隱情,怪不得昨晚上月桂那樣發作。
方氏瞪了一眼何善家的,轉頭看著月桂,臉色十分不善。荀卿染心道,方氏這個大領導,慣是會說大話,花小錢。經常開空頭支票,不過為了面子上好看。下面的人也清楚她的脾氣,沒有誰敢當真去要求兌現。在方氏眼里,明顯是月桂這個丫頭不識相,為著這事鬧開來。
“太太,奴才冤枉。奴才何嘗不想做燕窩粥給姑娘吃,只是今年燕窩緊缺,前兩天才買了幾兩,已經吃完了。”何善家的又辯解
“既沒有了,怎么不來稟報我?”方氏叱道。
大家似乎都選擇性無視了荀淑蘭正在吃的是什么。
“如此,就是你這丫頭不省事,聽說還砸了姑娘屋里的花瓶,一會揭了你的皮。淑芝,你平時怎么管教的下人?”
荀淑芝看了小吳姨娘一眼,咬著嘴唇不說話。
“太太,何善家的可并沒說燕窩已經沒了,只說我們姑娘不配吃燕窩。后來還說,府里有幾兩燕窩,還是何管事花了自己的錢買供著的,是給太太吃的。”荀淑芝并不幫她說話,方氏明顯偏袒何善家的,月桂自然害怕,情急之下想起昨晚她嫂子捎的話。
這句話一出口,方氏臉色驟變,荀淑蘭喉嚨里噎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碗。
“你說什么?她說是何忠花錢供著我們吃燕窩?”
“是的。”月桂察觀色,意識到這句話就是她的轉機,就將何善家的昨夜說的話復述一遍,少不得添加些佐料。眾人聽來,就成了荀府主子一應使費,都是何忠家拿出錢來供養的。
荀卿染暗自松了口氣,總算說到了點子上,昨天晚上的一應安排沒有落空。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