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最后一個上車,剛站到腳凳上,拉車的馬突然揚蹄,連帶車身晃動起來,荀卿染就有些站不穩。
“三妹妹小心。”齊攸一邊叫人拉馬,一邊單手握拳,及時地伸到荀卿染身側。
荀卿染一手扶上齊攸的手腕,才穩住了身子。那只胳膊幾乎承受了她身體的全部重量,依然穩穩地絲毫都不曾搖晃。荀卿染衷心地說了聲謝謝。
“云暖妹妹她們都還好吧。”齊家的姑娘早就被老太太派人接回去了,容云暖當時哭的傷心。不知現在好了沒有。
“都很好。”齊攸答道,又說,“老太太說請三妹妹有空過去玩。”
荀卿染這時已經登上馬車,聞扭頭看了齊攸一眼。夜幕之下,齊攸的神色不明,只眉間那顆小痣格外清晰,稱著一雙俊目,和平時一樣幽深。荀卿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齊攸的目光中多了幾許暖意。
回到荀宅,齊攸并未進門,只說要去宮里輪值。就走了。荀大老爺聽說辛姨娘有些不舒服,就忙去了小書房。荀君暉被荀君皙叫走,去商量進書院的事。因為荀大*奶和彩鸞都沒回來,荀家大爺就直接拐去后巷,看望紅綃去了。
方氏回到思安院,就懶懶的靠在榻上,連荀大老爺丟下她去看辛姨娘這樣的事都沒有發作,什么話也不說,就打發荀卿染幾個各自去休息。
荀卿染跟著眾人走出來,低頭看了看手腕上殘存的指印,又走了回去。今天的情況看來,侯府那件事定會被人隱瞞下來。最后呈現給眾人的,不過是利益妥協的結果,真相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知道。然而,有些事情她需要去確認一下。而且如果有人認為她是可以輕易被犧牲的,而且也那么做了,那么適當的回報還是必須的。
“太太,今天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太太說。”
方氏本來懨懨地,聽荀卿染這樣一說,馬上坐直了身子。
“是什么事?”
荀卿染遲疑了一下,方氏皺了皺眉,揮揮手,將屋里的人都打發了出去。
“現在說吧。”
“太太,我今天得罪了大嫂。想和太太說說,請太太再大嫂面前替我美。”
“你是怎樣得罪了她?”方氏似乎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是這樣,我和齊家姐妹去馨園看白鶴,從馨園出來的時候,在回廊上遇到大嫂。大嫂她很著急,把我拉到一旁的綠蘿屋里。大嫂告訴我說,四妹妹的裙子濕了,要我把裙子脫下來給四妹妹。”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胡說,淑蘭好好的,什么時候濕了裙子?”方氏怒道。
荀卿染仔細打量著方氏表情,“太太說的是,當時我也沒看到四妹妹,只聽大嫂說屋里的人是四妹妹。正巧云暖愛熱鬧。跑了過來。我想四妹妹只躲在簾子后,連我都不見,只怕更不想見外人。我就忙拉了云暖,想找四妹妹的丫頭要了衣包,再給四妹妹送去。結果才回到臨芳閣,就有丫頭過來說有人淹死了。我就忘了這件事情,后來再見到四妹妹,我才想起來,可又見四妹妹的裙子并不像著了水的,也覺得奇怪……”荀卿染盡量放慢語速。
“等等,”方氏讓荀卿染停下,“你是說你大嫂讓你脫下裙子給她,還說是給淑蘭的,你確定那屋子里有人嗎?”
“嗯。”荀卿染點頭。
“那人是誰,你可看清了?”方氏站起來,走到荀卿染跟前,瞪著荀卿染問道。
“難道那人不是四妹妹?”荀卿染故意驚道,見方氏又要發怒,便忙接著說道:“隔著藤蘿簾子,只看到一個人影,大嫂不讓我們進去看。是了,那人曾出了一聲。”
“是誰,聽的出是誰嗎?”方氏急切道。
“不過是嗯了一聲,聽不出來是誰。”
方氏失望了退后幾步,又坐到榻上,沉思不語。
“我想我是惹怒了大嫂,大嫂當時很急,死命抓著我。太太您看,現在這印記還沒消掉。后來大嫂就一直不理我,我很后悔,如果當時把裙子脫給大嫂就好了。大嫂那樣著急,一定是為了咱們荀家的臉面著想。”
“荀家的臉面,好,好,好。”方氏連說三個好字,早已氣的臉色通紅,撫著胸口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孩子,這件事,你告訴我就對了。你放心,你大嫂那里,一切有我。只是,你不準再和別人提起。”半晌,方氏才緩過來,招呼荀卿染過去,臉上一片柔和。
荀卿染忙答應著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荀卿染還沒起床,荀家前門已經來了報喪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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