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家宴（二）

眾人又說笑了一會，管事媳婦進(jìn)來回稟，說是宴席已經(jīng)擺好了。

大太太和齊二夫人上前扶了容氏，眾人跟著一起出來入席。

“今天都不用你們伺候，你們且去自在吃酒聽?wèi)颉！比菔闲χ?，就只帶著容云暖、顏明月、齊婉煙、珍姐兒坐了一桌。大太太和齊二夫人坐了一桌，荀卿染、齊大*奶、齊****奶和齊三奶奶幾個妯娌坐了一桌。因?yàn)槿菔辖裉旄裢飧吲d，另外賞了一桌酒席給府里的老少姨娘們，也都在閣子外臨水的涼亭上另開了一桌?，u兒、福生那幾個小孩子，卻是由奶媽服侍著，在里面的隔間坐了一桌。

齊府的家宴自然是山珍海味，不一而足。荀卿染不過每樣都嘗一兩口，就撂了筷子，聽外面請來的一班小戲清唱曲子。大*奶似乎也沒什么胃口，吃了兩三道菜，就起身進(jìn)屋去照看孩子。齊****奶這種場合都是相當(dāng)活躍的，雖然她的席位就設(shè)在荀卿染身邊，卻并未來入席，只在各席間插科打諢，不時逗得大家開懷而笑。齊三奶奶卻是副心情極好，胃口極好的樣子，少見的沒有說半句酸話。

閣子外的涼亭里，也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姨娘們少有這樣參加這樣的家宴的機(jī)會，坐在一處，少不得相互交頭接耳，說說笑笑，分外開心。

今天家宴最后上的是湯品，一道天麻乳鴿湯和一道蟲草甲魚湯。

李姨娘和蔡姨娘的座位挨著，先舀了一碗甲魚湯遞給蔡姨娘。

“這是咱們府里一道名菜，比得上宮里御廚做的?！崩钜棠镄χ?，“蔡姨娘吃的那么少怎么能行，這個又滋補(bǔ)又不膩。”

“哪敢勞動姨娘服侍我?！?

蔡姨娘矜持地笑了笑，并未接那湯碗，而是叫了身后的小丫頭，另外舀了天麻乳鴿湯喝了兩口。

李姨娘面上帶笑，心中卻是冷哼了一聲。

“周姐姐嘗嘗這湯，極鮮的。”卻是一轉(zhuǎn)身將這碗湯給了旁邊的周姨娘。

“多謝李姐姐?！敝芤棠镌鐚⒎讲诺囊荒豢丛谘劾?，也不揭破，接了湯喝了起來。

李姨娘又自己舀了一碗湯，笑道：“今個咱們能坐到席上，還是借了蔡姨娘的光，以前何曾有過?！?

一桌子的人都沒有回應(yīng)，坐在對面的孫姨娘抬頭看了看李姨娘和蔡姨娘，并不去舀湯，而是夾了山藥糕繼續(xù)吃著。

“姨娘莫要這么說，這全都是老太太的恩典。”蔡姨娘正色道。

“是，是?！崩钜棠锱阈c(diǎn)頭。

宴席直到掌燈時分才散了，眾人陪著容氏回到宜年居，支了桌子，陪容氏打起了葉子牌。

祈年堂后罩房周姨娘的臥房內(nèi)

“……瞧瞧她那張狂的樣”李姨娘噼里啪啦地沖著周姨娘抱怨道。

“你又何必去討好她，按理說你還是長輩。”周姨娘靠在床上輕聲道。

“長輩？我可是誰的長輩那。我和姐姐你可比不得，姐姐你生了個好女兒，嫁得好，自然有人肯當(dāng)姐姐是長輩?！崩钜棠镎f著說著便有些酸起來。

周姨娘輕輕咳嗽了兩聲，“是我失了，妹妹莫怪?！?

李姨娘也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緩和了聲音，“像姐姐這樣謹(jǐn)慎不托大的有幾個那，我可佩服姐姐，若是別人有姐姐這個福氣，還不知多跋扈那，只有姐姐待人，卻是和從前沒有半點(diǎn)不同。”

“我又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托大的。六姑奶奶再怎么樣，也不過叫我一聲姨娘罷了。”周姨娘倒是平心靜氣。

“姐姐說我不該取討好蔡姨娘，難道我自甘下濺，心里愿意那樣的，還不是沒辦法。”李姨娘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姐姐你歷來關(guān)起門來，對外面的事不聞不問。蔡姨娘雖然也是姨娘，但和咱們可是大大的不一樣?！?

“她是良妾，自然位份高一些?！敝芤棠锏?。

“只是良妾還久罷了。蔡姨娘那是有來頭有靠山的?！崩钜棠餃惤芤棠铮吐暤溃澳鞘谴筇耐馍?，和三奶奶是表姐妹。況且是在二爺房里，****奶這么些年只得了個女孩兒，生的時候又難產(chǎn)，據(jù)說是傷了身子的，估計著以后也難有身孕了。****奶的新機(jī)厲害，將這消息瞞的死死的，不過只怕也有人聽到了風(fēng)聲。不然，大太太好生生的外甥女，何苦低人一頭來做妾？”

周姨娘驚訝地看著李姨娘。

李姨娘素來知道周姨娘口風(fēng)緊，因此也不隱瞞。

“這蔡姨娘年紀(jì)輕輕，看著又是個好生養(yǎng)的，以后生了哥兒，上面有大太太做主，妯娌里有三奶奶扶持著，這國公府少不得就落到她手里了。我可有什么那，佑哥兒年紀(jì)小，也不爭氣，女兒年紀(jì)大了，卻是個憨的，婚事還沒個著落，連那得勢的奶奶屋子里有頭臉的丫頭都不如，誰看得起我們娘們兒?！?

“妹妹這話說的也太過了。”周姨娘嘆氣道。

“姐姐你是有福氣的人，自然不知道我這苦命人的難處……”李姨娘道，“姐姐，七丫頭也是姐姐從小看著長大的，求姐姐幫忙跟六姑奶奶說說……”

“……”

直到周姨娘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李姨娘才從周姨娘屋里出來，卻并不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拐到齊婉煙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