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澤將小七翻過來，小七仰躺著，四只爪子微微地收起來，討好地看向楚沐澤。楚沐澤伸手去逗著小七：“其實，我覺得，有時候畜生會比人好相處一些。至少我對它好，它就可以把命給我。帝一雖然傲嬌，但是很貼心，也救過我。它喜歡取悅自己的主人，取悅主人親近的人，包括渾身戒備的你。帝一內心很敏銳，它察覺出你的警惕，但是想要嘗試著釋放善意。結果你就直接對它亮出了拳頭。它當然很受傷啦。”

沈青瓷有些意外地看著帝一，原來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帝一的內心也經歷了那么多思量嗎？

楚沐澤的目光落在帝一身上，不得不說，帝一這次的脾氣來得古怪，還賴著不走了。

沈青瓷輕嘆一聲，不得不承認，楚律師很會說話，他把牧羊犬人話，賦予了人的情緒，反倒讓沈青瓷感同身受。

那一份善意。

“沐澤，我要怎么哄它？”沈青瓷以為，自己惹出來的爛攤子，就應該自己收拾。雖然，她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楚沐澤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沈青瓷，如此輕易就妥協了么？帝一只是耍了點小性子而已，居然可以讓沈青瓷克制她的恐懼？畢竟，沈青瓷對于狗的恐懼，楚沐澤也是看在眼里。

“你不怕？”楚沐澤的指尖劃過沈青瓷的發梢。

沈青瓷搖搖頭：“當然怕啦。只是不能一直這么放任著帝一吧，萬一真的餓死了，我就背負了一條狗命。況且，也算是我得罪了它幼小的心靈。”

楚沐澤松開小七，將它從巨石上扔下去。

小七身姿敏捷地落到地上。

楚沐澤一躍而下，紳士地伸出手，想要牽引沈青瓷。

沈青瓷將自己的手交給楚沐澤，借著他的力道往下一跳，安穩地落在地上。

楚沐澤掃了一眼旁邊的牧羊犬，一個個簡直要散發出油綠的光，便下意識地不準備放開沈青瓷的手。倒不是怕這些鬼機靈傷了沈青瓷，只是怕沈青瓷傷了它們。

沈青瓷跟著楚沐澤走到帝一面前，跟著蹲下。

楚沐澤伸手撫摸著一下帝一，低沉的男音染上了溫柔的味道，似乎那時光浸潤的老酒：“帝一，握手。”

帝一似乎悶悶地抬起頭。

楚沐澤再一次耐心地重復：“握手。”

帝一勉強地坐好，樣子乖巧，但是不伸出爪子來，眼神卻落在沈青瓷的臉上。

沈青瓷有些好笑，她試探地伸出一只手。如果說上一次是帝一先展示善意，那么這一次，沈青瓷愿意先釋放溫暖。

楚沐澤可以感受到沈青瓷的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握緊，溫熱柔軟的手心緊貼著自己的手心，圓潤的指甲似乎也微微地掐了進去。

很緊張呢。

楚沐澤大力地撫摸了一下帝一的腦袋：“嘿，哥們，給個面子唄。握手。”

帝一慢吞吞地將爪子伸出去，放在沈青瓷微微顫抖的手心。

沈青瓷緊張地看著那落入自己掌心的爪子，很擔心它下一秒就劃傷自己的手心。

但是，沒有。

帝一只是看著她，然后伸出舌頭，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沈青瓷的心驀然就松了，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難道一直握手嗎？

“坐下，吃飯！”楚沐澤看帝一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又看了一眼僵硬的沈青瓷，便好心地出手解圍。

帝一似乎很開心，端正地坐好，用爪子將自己的盤子劃到自己面前，連吠了幾聲，低頭吃了起來。

楚沐澤伸手摸了摸帝一的腦袋，牽起沈青瓷便離開了。

在他們離開之后，帝一聽自己面前的狗糧推給旁邊的牧羊犬，自己一個人趴在地上，似乎在想著什么。

離開了后院。

沈青瓷松了一口氣，跟緊楚沐澤的步伐，好奇地問：“沐澤對待動物，一直都那么有耐心嗎？”

“是它們教會我耐心的。跟動物相處，我覺得很輕松。它們比人類懂事多了。”楚沐澤的口吻淡淡的，微微地瞇起眼睛。

沈青瓷卻聽得不是滋味，楚沐澤今年已經三十，從業八年，在律師這個行業，他一定經歷了很多風風雨雨，見識了太多人心險惡。他太強大，強大到獨自呆在一個寂寞的世界。

沈青瓷知道，慈不掌兵，善不為官。如同楚沐澤這種要與惡人抗爭，那么他必定也了解那個世界，甚至為了在那個世界立足，也曾違背過自己的初心。

這是我們對生活的妥協。

但是，難得的是，他依舊堅韌而善良。

沈青瓷微微地低下眼眉，聽到了怦然心動的聲音。她嘴角擒上一絲微笑，她覺得心動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從來不抗拒，也不強求。

夕陽燦爛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