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里的褚漾傻乎乎的,抱著傘靠著門發呆。
正在敷面膜的舒沫走到她面前,伸手揮了兩下:“丟魂了?”
被白面鬼嚇一跳的褚漾縮了縮脖子,神色恍惚:“沒,我去洗澡了,”她繞過舒沫將書包放回桌上,又看了眼對床,“陳筱還沒回來?”
舒沫搖頭:“她下午回來過一趟,后來又出去了。”
“你有問她昨晚去哪兒了嗎?”
“她說和朋友聚會,在外面通宵了,”舒沫拍拍臉撫平面膜,“今天也是,不回來了。”
一直躺在床上的宋林幼忽然湊過頭:“哪個朋友啊?她交男朋友了嗎?”
褚漾第一個反對:“她每天都去圖書館,難道她在圖書館談戀愛?”
“有次你們不在寢室,就我跟她,她急急忙忙回來,不知道在抽屜里找什么,”宋林幼瞇眼,壓低了聲音說,“然后她抽屜里的套掉出來了。”
舒沫沒反應過來:“什么套?手套?”
宋林幼和褚漾同時嘆了口氣。
舒沫見她倆都不說話,又開口替自己挽尊:“不過她交了男朋友的話,肯定會跟我們說吧?”
宋林幼撇嘴,又懶洋洋的躺下來,拖長了語調感嘆:“得了吧,都大三了,我就沒吃過你們任何人的脫單飯,就算陳筱交了男朋友,她也未必會跟我們說,她肯定怕我們吃窮她男朋友。”
舒沫反駁:“那你倒是交個男朋友啊。”
“你先讓褚漾交,”宋林幼坐起來,指著床底正發呆的褚漾,“去年我就以為能吃到她的脫單飯了,結果期待了一年,好不容易學長回來了,他倆卻沒下文了。”
知道點內情的舒沫擺手:“她跟學長沒可能了。”
“為什么?”宋林幼驚疑,看著褚漾:“你們不是互相喜歡嗎?”
褚漾抿唇:“誰跟你說的。”
“我用眼睛看出來的啊,”宋林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們之前明擺著在玩曖昧嘛,而且你每次說起學長的時候都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我又不傻。”
“眼見就一定為實了?”舒沫替褚漾爭辯:“再說你干嘛這么激動,褚漾就算脫了單,難道對象就非得是學長嗎?”
宋林幼委屈的撇嘴,揪著自己的睡衣小聲嘀咕:“我以為你們是兩情相悅,才無奈結束我這悲催的暗戀的好不好?”
剛進校園,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幫不懂事只會咋咋呼呼的男生,忽然碰見個英俊清冷的學長,動心再正常不過。
從來沒有這么熱情的對待過團會的工作,恨不得天天都是自己的值班時間。
結果卻從室友口中聽到“顧清識是我的高中學長”這種校園偶像劇情,她一個人糾結了好久,最后還是去找了顧清識。
顧清識點頭,她是我學妹。
宋林幼當時很想脫口一句,我也是你學妹啊。
但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隨后顧清識朝她輕輕笑了,聲音也難得柔和了起來,幫我轉告一句,讓她及時回復消息,每次都最后回復,主席團會覺得她工作積極性不高。
這是自進校以后,顧清識跟她說過最長的話了。
然而她只是幫忙送話的。
暗戀的種子還沒發芽,就被掐斷了。
她以為褚漾和顧清識一定會在一起。
“沒什么兩情相悅,我跟他不可能在一起,”褚漾忽然笑笑,又附加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兩情相悅,算起來是我自作多情更多一些。”
宋林幼皺眉:“怎么可能,學長他明明……”
褚漾出聲打斷:“事實就是這樣。”
“行了行了,別說了,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顧清識一個男人,為這個爭什么呀,”舒沫充當和事佬,推著褚漾往浴室走,“你快去洗澡吧,這都幾點了。”
褚漾被舒沫推到浴室里,她自己也跟著擠了進來,順道把門給帶上了。
“我知道你不想說,但是我還是想問,去年那會兒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和學長明明單獨去了包間,我以為要不就是你跟他告白,要不就是他跟你告白,反正你們肯定板上釘釘會在一起了,現在你又說是自己自作多情,什么意思?”
褚漾撇頭,不愿回答。
舒沫忽然意識到什么,雙手交握:“難道去年徐師兄回校演講的時候,你移情別戀喜歡上徐師兄了,所以就拒絕學長了?”
褚漾的表情一難盡。
舒沫以為她默認,張著嘴搖頭感慨:“沒想到你還挺渣的啊。”
“不是,他沒跟我告白,”褚漾咬唇,語氣含糊,“多的我不想說,我也沒有跟他告白,我只是試探了他一下,他直接表示對我沒好感,所以我就死心了。”
舒沫聽得云里霧里:“什么意思啊?”
褚漾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事實上她自己都沒有搞清楚。
她那天喝的大醉,只知道旁邊坐著顧清識。
從高中到大學,所有人都知道,顧清識對女生總是淡淡的模樣,誰示好也不在乎,誰告白都會拒絕。
只有褚漾知道,他曾在大學第一年,在學校小亭中問她會不會去清大。
在她剛入學時,用那個等級很低的qq號敲她,告訴她大學生活和高中的區別。
當他們出現“友誼小船”時,褚漾內心終于起了一絲變化。
或許他對自己真的有那么點意思,這種情感是超越了學長和學妹的普通關系。
褚漾趴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再醒來時,甜甜的水果味忽然鉆進了口。
他在喂自己吃水果。
她閉著眼,鼓著勇氣問他,學長,你對我這么好,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不是。
聽不清音調,卻聽到了這兩個字。
她失落的張了張嘴,佯裝恍然大悟地嘆了聲,啊,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啊。
再之后的事她并不想回憶,第二天醒來,排山倒海般的后悔和自責從心底涌起。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褚漾仍然不想提起。
舒沫見她為難,也不忍心繼續問下去,頓了頓又換了個話題:“那你現在跟徐師兄是在一起了嗎?”
褚漾垂下眼,幾小時前的甜蜜和欣喜又盡數散去。
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是錯的。
那幾個月她幾乎沒有睡過覺,內心里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顧清識頭上,又恨自己只因為那片刻的失魂落魄就做了那種肯定會被父母打成癱瘓的荒唐事,兩個月經期都沒有造訪,她開始急了。
全副武裝繞去了離學校很遠的藥店買驗孕棒,忽然部長催她去教務樓送資料,她只能將驗孕棒平放在洗漱臺上匆匆離開。
等再回來的時候,褚漾渾身發冷,兩道杠。
爸爸一定會打死她。
褚漾越想越氣,在徐南燁二次返校演講時,趁著他去洗手間,偷偷尾隨跟著他去了男廁所。
等徐南燁出來后,看見她也有些驚訝,師妹?
褚漾咬牙,用蚊子般的聲音,咬牙切齒的問他,你那天晚上,戴套了嗎?
徐南燁的瞳孔中淌過一絲不解。
隨后輕聲問她,怎么了?
褚漾抬眼,淚眼朦朧,我懷孕了。
溫和儒雅的徐師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沉聲問她,你確定?
她將口袋里的驗孕棒塞給他,低聲抱怨,你用的什么劣質套。
可事實證明,驗孕棒都是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