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成喘了幾口氣兒之后，擠出一個微笑道：“雨林吶，好歹咱也算一家人，咋下手這么狠捏？”陳雨林面色一沉道：“少說費話。我問，你答，就這么簡單?！毙こ尚Φ溃骸坝炅?，你也不能……”陳雨林站起來，對牛勝強道：“手癢不，去擂他幾拳。”“好，就他媽等你這句話呢?！迸購姲岩巫尤拥揭贿呑吡松蟻恚皠偛拍闶沁^癮了，現在終于輪到我了，嘿嘿?！毙こ梢豢磁購娺@塊頭，嚇得他連腸子都擰勁疼：“別別別，別打了，再打我就真得被你們打死了?！彼恐鴫呥B滾帶趴地轱轆到了餐桌低下。牛勝強一下就火了，“你他媽還敢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币话丫桶炎雷酉品耍焉却蟮淖笫制∷牟弊?，就想拎小雞兒似的把他拎起來按到墻上，雙腳都離了地。牛勝強舉起小磚頭一樣的右拳在他眼前比劃比劃，然后運足了力氣朝他肚子猛擊。肖成嚇得魂兒都飛了，心說這一拳肯定比陳雨林那拳還猛，真要揍到肚子上，還不得給打一洞呀?！拔艺f，我全說，別打……”“算你***識相。”牛勝強手一松，把滿臉恐懼的男人重重地扔到了地上，摔的他七昏八素，半天才緩過勁來。陳雨林道：“這可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你要再耍花招，哼。”這一聲冷哼，嚇得肖成渾身一哆嗦。到這時他才真正明白，自己以前對陳雨林的分析全都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他以前一直認為陳雨林就是個靠老爹混飯吃的闊少，充其量就是個相對節儉一點的闊少而已。雖然陳雨林當面拒絕了自己，但只要自己耍點手段，絕對不愁從他兜里摳出錢來。最近一段時間，靠出賣陳雨林和汪雨涵的種種情報，他已經從馬奇那得到10多萬好處費了，心里邊這個美就甭提了。但這七八分鐘里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從頭涼到腳，他首次意識到自己這一次可能會輸個血本無歸。唯一讓他放心的，就是前些天讓兒子參加了學校舉辦的軍訓班，晚上住到了學校寢室。要是兒子落到他手上，那可真就全玩完了。“你他媽琢磨啥呢？”牛勝強踹了他一腳道。肖成費力地重新坐好，“其實我也是被馬奇逼的，他有多大勢力你也知道，我根本沒資格跟他斗，所以只好他問啥我就說啥。唉，你和雨涵的行蹤、性格等等事情，都是我告訴他的。雖然我并不是有心的，但畢竟因為我害了雨涵。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肖成越說越動情，流下了悔恨的淚水。陳雨林卻完全不為所動，冷靜地說：“還有呢？”肖成一怔，猶豫了片刻，狠下決心似的道：“對！我該死，我沒骨氣，我收了他兩萬塊錢！明天一早我就去銀行取出來，全都給你和雨涵。”陳雨林還是那句話：“還有呢？”“還有？沒，沒有了。”肖成茫然道。陳雨林嘆了口氣道：“你錯過了最后一次機會?！毙こ傻男目┼庖幌戮统恋搅说變?，眼前一個碩大的拳頭撲面砸來，耳輪中就聽見先沉悶后清脆的“咣咣”兩聲，隨后就迷糊了。怎么是兩聲？第一聲，是牛勝強的拳頭砸到肖成臉上的聲音；第二聲，是肖成后腦勺磕到墻上的聲音。眼冒金星是什么樣子，肖成這下是深有體會了。牛勝強可不是什么心軟的人物，哪管他眼冒金星還是口吐銀星，拎脖領子拽起來，照著肚子就是一勾拳。打得肖成連跪住的力氣都沒有了，像條死魚一樣蜷曲在地，張大了嘴巴卻什么都嘔不出來。牛勝強還要再打，被陳雨林拉住了?！靶辛?，別把他打死了。”待肖成恢復神志之后，問道：“現在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沒，沒有了，你怎么不信我呀？我都被你們打成這樣了，還敢撒謊嗎？”陳雨林早知道肖成不是省油的燈，但沒想到他嘴硬至此，沖牛勝強一點頭。牛勝強立刻會意，先找了團抹布把他嘴堵死，然后又掏出預先準備好的繩子給他捆成個大粽子。陳雨林點頭道：“哲南，該你了?！崩钫苣闲Φ溃骸拔以缇偷鹊牟荒蜔┝耍媚盟毦??！毙こ傻男脑缇吞闷呱习讼缕吡惆寺鋪y七八糟了，心說再讓那半塊磚頭似的拳頭來那么幾下，自己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呀。再一看，仨人中最瘦小的一個走了出來，頓時放心了。看他那一小條，就知道他沒什么勁。肖成一咬牙，準備硬接下李哲南的拳腳，沒想到李哲南從兜里掏出一把折疊刀來，還在手上“嗖嗖嗖”直耍。三魂七魄當即就給嚇飛了二魂六魄，喊又喊不出來，只能死命扭動身體外加鼓眼珠子，活像條離開水的魚。牛勝強非常配合地把他上衣撕開，袖子扯掉，拍著他的胸脯說：“來吧，往這插下去，給他個痛快得了?！标愑炅值挂膊皇菤埲毯脷⒅?，只是現在形勢危急，肖成又老奸巨猾，不給他點狠的肯定掏不出來實話。于是惡狠狠地說：“怎么疼怎么捅，疼死他拉倒?！睂嶋H上陳雨林早就和李哲南商量好了，不管怎么弄，千萬不能弄出人命，也不能給他弄殘疾嘍。所以這話只是說給肖成聽的，有了這個“心理暗示”，保證他會感覺刀子割肉會加倍的疼。李哲南因為身材瘦小的原因，從小就總被大個子欺負，他打又打不過，只好練刀借以自保。初三那年冬天，李哲南在一次打架時候一個失手，把對方一個小子手筋給挑了，還割斷了胳膊窩處的一根動脈。那小子就差那么一點，就可以去見馬克思了。李哲南老爸花了3萬多塊才擺平。李哲南也先后挨了老爸3次狠揍。這次事件，讓李哲南充分意識到用刀不僅僅要“狠”，更要“準”，要“穩”，要收發自如想傷對方哪就能傷到哪，還能恰到好處的避開要害才行。李哲南為了達到這一“崇高目標”，竟然買來醫學解剖書刻苦鉆研，并不斷地在打架時加以試驗。兩年之后，終于練到收發自如，指哪割哪的水平。現在，李哲南的功夫雖然比樸順和金永熙差上一截，但他靈活多變、準繩奇佳的刀法，卻是二人望塵莫及的。這也是陳雨林讓李哲南給肖成“行刑”的目的，既讓他感到無邊疼痛，摧毀他心里最后的防線；下手又有分寸，不會弄斷了手筋腳筋，或者弄破了大動脈流血致死。肖成看著李哲南把刀玩地這個溜，身體就想浸泡在冰水里一樣寒冷到顫栗。當他眼睜睜看著刀子插入自己胳膊的時候，強烈到極點的恐懼如同黑夜般無邊襲來。他無法遏制地劇烈顫抖了一氣，然后腦袋一歪，不動彈了?！八懒耍俊迸購姲卫卫こ傻哪X袋問道。李哲南沒好氣道：“你簡直是在埋汰我的刀法，他是嚇暈了……我-，還他媽尿了?！币还尚入叮瑥男こ梢呀洕竦舻难潤n處彌漫開來。牛勝強把肖成拖到衛生間，兩瓢涼水把他澆醒。肖成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坐在衛生間里，手腳都不能動彈。他竟然生出虛幻般的感覺，雙眼無神地茫然四顧。直道他看見李哲南手里的刀子時，才閃電般想起來剛才發生的一切。扭頭一看胳膊，殷紅的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和他保養得很好的雪白皮膚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看起來觸目驚心。陳雨林平靜地說：“再不說實話，就再給你一刀。如果你叫，就插你心臟。你明白了嗎？”肖成幾乎徹底崩潰，趕緊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破抹布被牛勝強拽掉之后，肖成忙不迭地表決心：“你問吧，你問啥我說啥，再不敢有一個字的隱瞞?！薄霸?？你是承認剛才有所隱瞞嘍？”陳雨林一個字都不放過。肖成面色變了幾變，尷尬道：“剛才，我是不太老實。不過現在我可不敢了，再給我倆膽我也不敢了?！薄澳悄阏f吧?！薄榜R奇讓李冰做誘餌，釣雨涵去二院。然后讓人把雨涵弄昏，弄回名門飯店后，嚴陣以待，等你們去救人再一網打盡?！薄澳阍谶@里邊扮演什么角色？”“我？我就是勸說李冰，讓她配合裝病。其實我也不想的，但馬奇這小子實在太黑心了，我勸了他好幾次，他不但不聽，還打了我一頓，逼我跟他合作。說我要不聽他的，或者向你通風報信，他就宰了我們一家。我知道這么做不對，但我實在害怕呀。馬奇可是說得出做的出的……求你看在雨涵和雨涵媽媽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陳雨林聽罷絲毫不為所動，就那么面無表情地看著肖成，把肖成看得心驚肉跳的。他現在真是把自己這“未來女婿”當成魔鬼看了，真害怕他再對自己動什么手腳。不過陳雨林并沒對他做什么，而是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接通后，微笑著放到了他的耳邊?！鞍职?，是你嗎？”肖成腦袋“轟”的一聲，就像被炸掉了一樣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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