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duì)于死亡。
才剛剛?cè)畾q的阮漪涵沒有過過多的想法。
她的身邊有秦海瑤,她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快樂,恨不得一夜間就白了頭。
有她在,死亡似乎都變成了一種浪漫。
唯一的恐懼就是怕奶奶離開。
如今,奶奶不在了。
秦海瑤也親手撕碎了她的一切對(duì)愛情的憧憬。
死亡,又算是個(gè)什么東西?
依舊是掉入了那個(gè)空虛的黑洞。
阮漪涵抱著自己,她四處茫然的看著,冰冰涼涼,空曠孤獨(dú)。
是死了么?
如果死了,奶奶、爸媽會(huì)來接她的吧?
周圍似乎有黑影人來人往。
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趕路,阮漪涵卻一直怔怔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多久,她起身輕吐一口氣。
該離開了……
才走了兩步。
凄涼慘痛的哭聲飄來,有誰在耳邊一聲一聲的叫著:“阿涵、阿涵、阿涵……”
一聲一聲悲切泣血。
那熟悉的聲音刺激的阮漪涵原本已經(jīng)平靜的心瞬間被怒火充斥,她握住拳頭,死死的咬著牙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戾氣與滔天怒火。
復(fù)仇,她還不能死,她要復(fù)仇!
念頭才剛起,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旋渦一樣將阮漪涵吸了進(jìn)去。
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下顎的痛就貫穿襲來,阮漪涵嗚咽了一聲,身子縮成了一團(tuán)。
痛……
她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臉,眼淚順著眼角落下。
許許多多記憶像是電影片段一樣硬生生的被塞進(jìn)腦海里。
奶奶、秦海瑤、秦沁、阿離……
“小兔崽子還不醒?昨晚浪到了幾點(diǎn)?阿離,你給我讓開。”
“老夫人,她受傷了。”
“我知道,還有臉說,你們是不是又去飆車了吧?下巴給戳著了吧?該了,回頭毀容了她就不嘚瑟了,讓開!阿離,連我你都敢攔了?”
“老夫人……”
阮漪涵痛苦閉蜷縮著,即使是睜不開眼睛,眼角卻依然有淚流下。
這是天堂么?
怎么會(huì)有奶奶的聲音?
阮奶奶氣急敗壞的推開阿離,阿離哪兒敢真攔著她,緊張地跟著進(jìn)了臥室。
阮奶奶一進(jìn)去看著阮漪涵縮在被窩里還睡呢,她氣不打一處來,拐杖一抬高,沖著她屁股就是一下。
唔……
疼痛刺激了阮漪涵。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陽光刺入眼中,讓她有些不適應(yīng)的用手遮擋了一下。
映入眼簾的就是奶奶那花白的頭發(fā),跟再熟悉不過的憤怒樣子:“擋什么擋?你個(gè)小王八羔子,什么時(shí)候了?還天天給我出去鬼混!一群狐朋狗友沒一個(gè)像樣的!”
奶奶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阮漪涵卻像是傻了一樣,呆呆的看著她,眼睛都直了。
阿離使勁沖阮漪涵使眼色,以為她被嚇傻了。
奶奶反應(yīng)干凈利落,轉(zhuǎn)身也給了她一拐杖,“滾一邊去!”
很好,當(dāng)年她培養(yǎng)阿離,是為了讓她好好保護(hù)孫女,一起成長的。
可現(xiàn)在好了,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奶奶……奶奶?”
阮漪涵看著奶奶,眼淚一直流,阮奶奶才不吃她這一套:“別給我來苦肉計(jì),今天我非打斷你的腿!”
她不能不生氣啊。
眼看著后天就是她25歲生日,就要接手憶風(fēng)娛樂了。
就孫女這樣子,幾代人辛苦打拼的家產(chǎn)還不得在她手里毀滅?
阮漪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從床上沖下來,一把子抱住了奶奶。
那沖力,那急切,把老太太差點(diǎn)弄了一個(gè)跟頭,她悶哼一聲,靠著墻壁才穩(wěn)住了身體。
直到這時(shí)候,奶奶才發(fā)現(xiàn)了阮漪涵的不對(duì)勁兒,她怔了怔,心里一緊,緊張地看著阿離:“你們又惹什么事兒了?”
阿離一臉懵,茫然的看著老夫人。
真正的抱住了奶奶那一刻,阮漪涵的眼淚一行一行的往下流。
她渾身顫抖,手死死的嵌著奶奶不松開。
阮奶奶剛開始還以為孫女惹了什么禍,到后來,阮漪涵哭的太痛心,太痛苦,就好像她……死了似的。
她的嗓子里發(fā)出那種痛徹心扉的嗚咽。
從小到大,孫女是個(gè)什么性格,阮奶奶最知道,她一向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上一次看她這樣哭,還是阮漪涵父母離開的時(shí)候。
被自己的想法弄的莫名其妙打了個(gè)冷顫,阮奶奶抱住孫女,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阿涵,怎么了,不哭了,跟奶奶說。”
溫柔的懷抱,真實(shí)的呵護(hù)。
阮漪涵的淚越流越兇,到最后,哭到幾乎力竭。
許久許久后。
阮漪涵才些許了恢復(fù)。
她拉著奶奶的手不放,阮奶奶簡直要被搞瘋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兒?”她的衣服都被阮漪涵給哭濕了,“放手。”
阮漪涵不放。
她死死的盯著奶奶。
阮奶奶咆哮到滿臉通紅:“我要去換衣服!”
阮漪涵這才松開了手,目光卻還是不離開奶奶,阮奶奶逃一樣的跑掉了,她準(zhǔn)備下午就找一個(gè)神經(jīng)科的大夫過來。
阮漪涵緩和了很久,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干干凈凈的并沒有針眼。
她又抬起手,摸著自己的下巴,只是微微的傷口刺痛,看樣子,應(yīng)該是被什么東西刮傷過。
阮漪涵不放心,她兩手抓著自己的下巴,扭了扭。
站在她身后的阿離睜大眼睛,惶恐的看著阮漪涵一切詭異的行為。
過了片刻。
阮漪涵確定自己的下巴沒有被卸掉過的痕跡,她轉(zhuǎn)過身看著阿離,一向犀利的眼眸微微泛起了紅。
阿離的身子不自覺的后退。
阮漪涵鼻子酸楚,喃喃的:“阿離……”
阿離:……
她不該這么做的。
可是她太害怕了,她拔腿就跑。
這是……重生了?
阮漪涵走到了鏡子前,她看著自己的臉。
狹長烏黑的眼眸,挺巧的鼻,紅唇微微的翹著。
阮漪涵幽幽的盯著看了一會(huì)兒,她的手順著脖頸摸到了肩胛骨的位置,停住了。
那里很光滑,沒有任何痕跡。
她一下子咬住了唇,眼里是滔天的怒火。
秦海瑤,秦海瑤,秦海瑤!
她們還沒有遇見。
阮漪涵這里是有一個(gè)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