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怪物離開他的沼澤地,走上了一條從未走過的路——跟著兩只小小鳥。
那兩只小鳥動作靈巧,繞著沼澤怪物的腦袋轉來轉去,像是吊著驢子的胡蘿卜,勾得沼澤怪物一直往前走。
途中,路過騎士們曾經留宿的旅店,沼澤怪物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稍稍偏離了一些路線,走到旅店前面,支起腦袋看向二樓的窗戶。
一張雕塑似的灰色臉龐在窗口一閃而過,住在那間旅店的旅人半夢半醒間見到窗口的臉,嚇得一個激靈醒了,可再仔細看去,又似乎是自己眼花看錯。直到第二天早上,看到窗戶上留下的兩道比普通手掌大許多的泥掌印,旅人才發出一聲后怕的尖叫。
這一路,莫名出現的泥潭,窗前的泥手印等,留下了許多聳人聽聞的恐怖傳說。
兩只稱職引路的小鳥每次見到沼澤怪物偏離路線,都要上前提醒,啄啄他的頭發和臉,把他引向正途,偶爾因為他走得太慢失去了兩只小鳥的引導,站在原地茫然四顧,兩只小鳥還要飛回來撿他這個被落下的大泥人。
沼澤怪物還在路上跋涉,梅栗已經因為功課不行徹底被芙瑞絲夫人關進了書房。
她沒日沒夜埋首學習妖精語,連這座莊園都不能出,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這一日沒看到芙瑞絲夫人過來檢查功課,試探著問了來送飯的仆人。
“芙瑞絲夫人在那里?”
仆人和之前一樣一個字也不說,收了東西匆匆走了。
在芙瑞絲夫人的要求下,這座莊園里的所有仆人都不會開口和她說話,只有莊園的主人芙瑞絲夫人以及亞歷克斯,還有一只貓頭鷹會和她說話。
梅栗:呵,心理戰。
她沒能從仆人嘴里得到答案,推開窗戶,揪住了在窗臺上打盹的貓頭鷹。
“芙瑞絲夫人今天不在莊園?”
貓頭鷹掀起眼皮,打了個呵欠,隨口回答:“芙瑞絲夫人和亞歷克斯去巡視領地了,晚上才會回來。”
這個地方叫做森海領,芙瑞絲夫人是領主夫人,而亞歷克斯,他是過世領主的侄兒,也是森海領的繼任領主。不過他目前還沒有上任,按照他叔叔留下的遺囑,他需要在二十二歲成婚之后才能正式繼承森海領。
如今,亞歷克斯只是帶領著森海領的騎士們做一些清掃流亡盜賊之類的事。
森海領地方不大,環境卻得天獨厚,少有災害發生,亞歷克斯除了偶爾清掃流亡盜賊,每天就是打獵游玩,活得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梅栗還想過借助亞歷克斯逃跑,結果發現這家伙有賊心沒賊膽,見到芙瑞絲就乖得像個小雞仔,根本指望不上。
眼看逃跑的路一條條被堵死,芙瑞絲夫人的目光一天比一天緊迫,梅栗也不免焦躁起來。
刀子懸在頭頂,不知道什么時候要落下來的感覺,太難熬了。
聽說芙瑞絲夫人要外出一天,她心里一動——
剛動了沒兩下,貓頭鷹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咳嗽一聲低低說:“你最好別想著逃跑,小女孩,芙瑞絲夫人雖然離開了,但是你根本跑不出這座莊園。”
梅栗抿抿唇,哐一聲關上窗,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她用力抓了抓頭發,趴在桌上抵著那本妖精語書,無聲發泄了一陣,才繼續抓起書邊看邊寫。
只有魔法才能對付魔法。
所以,學!學特么的!
就算最后逃不了,要死之前也要努力掙扎,糊芙瑞絲一臉血!
梅栗學得面色猙獰,在外走了一天的芙瑞絲夫人黃昏時回到莊園,換掉外出的衣服,坐在窗前無聲吟誦一句。
許多綠色的妖精乘著風從外面的花園里飛進來,圍繞在她身邊,對著她的耳朵竊竊私語。
“她今天沒有嘗試逃跑!”
“她今天也沒有學會用魔法,真是個笨蛋!”
“她問了芙瑞絲去哪里了!”
“她在書房看書,還偷偷睡覺了!”
芙瑞絲夫人靜靜聽完這些眼線們的回報,還算滿意。她今天特地外出了一天,給梅莉一個逃跑的機會,她竟然也沒有嘗試逃跑,看來是乖馴了些。
她想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封火漆信箋。
火漆上印著菖蒲花,那是湖澤女巫的標記。
信箋脫開她的手,絲帶自動解開,里面的文字扭曲變成了一個拇指大小,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文字組成的女人站在紫色的菖蒲花紋信箋上,朝她優雅行禮,開口說:“我們誠摯地邀請您,森林女巫諾伊塔·森·芙瑞絲,前來參加女巫集會。”
女巫集會的邀請帖,是昨天被信使送來的。
每隔幾年都會舉辦這樣的女巫集會,作為森林女巫一系僅剩的女巫,芙瑞絲必須代表家族前去參加女巫集會,可是偏偏是在這樣的關頭……她都已經決定在這幾天開始舉行儀式了。
她昨天思考了一晚上,終于還是決定暫且讓梅莉多活幾天,等到參加完女巫集會再來處理。只是她離開的這七天時間,必須讓這個有小心思的女孩安分一點。
今天她雖然表現乖巧,但她仍然不放心。
芙瑞絲夫人招來貓頭鷹。
“波樂,我即將去參加女巫集會。”
貓頭鷹點頭,“是的,芙瑞絲夫人,我這就準備陪同您前去,不知道今年的女巫集會在什么地方?”
芙瑞絲夫人:“不,你不去,你留在這里看著梅莉,等我回來,我要看到她好好地待在莊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