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原地起霧,輕飄飄的半透明幽靈在霧氣里穿梭,幾乎擠滿了她的客廳,愛格伯特還非要它們鉆進手機里去找人麻煩。秦非常不覺得這能成功,但是那些幽靈嵌在她的電腦屏幕上扭動,在她的鍵盤和書桌上狂舞,這就很糟糕了。
偶爾他不想打游戲,就從樓下拿了房東老太太收藏的各種樂器,在屋子里各種折騰。
是,他正經演奏時是好聽的,但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為了宣泄在游戲里受的氣,鋸著大提琴的模樣,就像是在鋸人的腦袋。
時高時低,猛然拉長拔高的音調,聽起來的感覺就像是頭皮被人拉扯。
如果這個用降噪耳機和耳塞可破,那他來了興致準備畫畫的時候,就太糟糕了。他不在紙張和畫布上畫,要在墻面上狂涂。
他在家里大搞行為藝術,以他那個血腥審美,整個墻面都是血紅的手掌印,扭曲掙扎的血色人影,秦非常走進臥室準備休息,看到床對面的墻上這些鬧鬼一樣的圖案,感覺自己血液流動的速度都加快了。
大半夜的,她看著墻上仿佛還會動的那玩意兒,身邊的幽靈竟然還興致勃勃地要和她一起賞析這畫。
愛格伯特:“這樣的風格你不喜歡?”
秦非常:“我明天買新壁紙,你自己貼上。”
后來?
后來……你看過凌晨三點,出現在天花板上的紅色手掌印嗎?秦非常看見了。
秦非常自以為是個很冷靜的人,不管面對什么樣的絕境和困難,她都要保持從容的姿態,她曾經做得很成功,不過現在,她有好幾次考慮過要不要把那具骷髏架子按在顏料里,再把他砸成散裝的骨頭塞進冰箱。
小瘋子的惡行罄竹難書,秦非常一度懷疑他是故意在折騰自己。他在廢墟古堡拿她沒辦法,但現在他顯然已經找到了折騰她的正確方式,每每在她爆發的邊緣徘徊試探,踩著她忍耐度的底限來回蹦跶。
他可能很擅長懸崖踩鋼絲這種極限活動。
……
在這樣的情況下,利昂來了,把愛格伯特帶走了。
秦非常覺得自己終于解放,然而解放只是暫時的,因為手上這個綁定他們兩個的雙向詛咒,他們鎖了,愛格伯特遲早還會回來。
她如今又體會到了以前某個哥哥婚后不愿回家,寧愿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公司工作的心情。
秦非常不由思考,等到公司辦公場所搞定,要不要常住辦公室,不要回來了。
很快,她做出假設,假如她不回來,愛格伯特很有可能回去公司玩一玩。想到如果他在公司會發生何等糟糕的事情,秦非常的目光猛然犀利起來。
不行!
她衷心希望,利昂那邊有趣一點,能把愛格伯特留得久一點。
好歹還有點良心,秦非常考慮了一下是不是要發個信息給愛格伯特,讓他少嚇唬利昂,但很快她就放棄了。
以她的了解,如果她發出這條信息,愛格伯特只會更加折騰那年輕人。
那就算了。
再次投身工作的秦非常不知道,臨時接管愛格伯特的利昂有多么弱小無助。
他們被詛咒時組建的聊天室并沒有解散,因為年輕人們發現手腕上的詛咒圖案消失后,他們仍然無法說出被詛咒期間遭遇的那些事,于是偶爾也會在里面交流。
利昂想在這里面通知大家關于愛格伯特的消息,被愛格伯特當場抓獲,于是他只能流著冷汗,眼睜睜看著愛格伯特拿著他的賬號,在那聊天室里和其他人聊天。
“為什么要告訴他們,直接說就不有趣了,要是他們親眼看見我那才有趣呢。”愛格伯特將他的手機還給他,按著他的胳膊笑著說:“對吧?”
利昂只能閉緊嘴巴,不把這個秘密告訴其余人。
他想,他必須去找羅茲巫師,問問他有沒有什么辦法消滅這個可怕的亡靈。
趁著愛格伯特不注意,他抖著手拍了一張照片,想要發給羅茲巫師。拍完拿起來一看,只有一團模糊的影子。
幽靈身邊的磁場不穩定,無法用機器拍攝出來,夢魘幽靈的磁場更加混亂,拍出的就是一團模糊。
“我完了……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利昂捂住自己的臉。
聽到愛格伯特在樓上的喊聲,利昂手一抖,迅速把手機關掉。咬著牙忍辱負重去到樓上,愛格伯特站在他的更衣間,捏著里面的那些衣服打量,回頭對他說:“這些衣服挺有趣的,我也要這樣的衣服,你去叫人來幫我做。”
紅著眼圈的利昂:“……做衣服?”都到我家了,你不殺人?!
三天后,秦非常回家,在樓下看到房東太太在和一個年輕人說話。那人穿著寬松休閑褲和球鞋,印著骷髏頭的背心t恤,戴著棒球帽和墨鏡,手上套了一堆手環手鏈。
如果不是他那頭微卷的黑色長發,秦非常真的沒認出來這個畫風大變的人是愛格伯特。
她們好像是三天沒見,不是三年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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