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里帶著一身臭氣跑進宿舍,秦明黃慢悠悠走在后面。
她走到某個宿舍邊,敲了敲大敞的門,對里面那對打情罵俏情侶說道:“打擾兩位一下,這海洋生物研究基地,研究的是什么海洋生物啊?”
麗熙坐在雷的大腿上,轉頭看她,隨口回了句:“我怎么知道,真研究的員工都走了,我可不負責那些。”
雷則是上下打量秦明黃,對于她不夠飽滿的胸部和臀部,表示遺憾,然后就收回了不感性趣的目光。
秦明黃:“好吧,那你們知道基地的水池里還養著什么嗎?”
雖然對她不感性趣,但畢竟是個異性,雷還是回答了她:“之前大部分都被打撈轉移走了,可能還剩下室內水池兩條鯊魚?”他語氣隨意,似乎也不太確定。
秦明黃:“……”絕了,兩條鯊魚,就那水池里如果真有兩條鯊魚,現在早死完沉水底了,難怪池水那么臭。
“我看水池很久沒換水,也沒喂食,有鯊魚都死了吧?”
雷張口要回答,麗熙忙吃味地捂著他的嘴,不許他再理別的女人了,語氣不耐煩說:“死就死了,負責人都把我們關在這里不管,我們還管什么鯊魚,管好自己就得了!你要是樂意,你自己去管,別煩我們。”
面對一扇差點拍到自己臉上的門,秦明黃摸摸鼻子,“得,我自己管就自己管。”
得知那水池里可能有兩條鯊魚,她還真想去看看它們還活著沒有。
她轉頭回了室內水池,摸索一會兒,打開了水池正對著的整面墻和所有窗戶,外面的光立時把這空蕩的室內水池照得明亮。
接下來就是排水,這需要一段時間,她找出椅子,坐在室內外交界處的平臺上,等著水池里的水排空。
她先是下意識坐得優雅端正,隨后想起來,自己都由下崗氏女變成異世界流民了,還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這里都沒人認識她。
于是她一秒鐘放松自己,擺出最舒服的坐姿,長長地喟嘆一聲。
真爽啊——
她看著天邊逐漸逼近的奇特空海,不合時宜地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她很小的時候就成為了氏女候選,后來更是被選為新一代的氏女,時刻都要注意形象,講究這個講究那個,對她來說實在太累了。
和明茴那個出身秦氏本家的大小姐不一樣,她只是秦氏某個旁支出身,家里十分貧窮,因為父母雙亡,進了秦氏家族的孤兒院。
她以這種出身,最后能成為氏女,當然不是因為運氣,也不是因為她能吃,而是因為她經過了嚴格的考核和辛苦的訓練,在許多同齡的女孩子里脫穎而出。
氏女這個位置太重要了,所以她成為氏女之前,經歷的各種考核也是五花八門。身法武技、冷□□的使用這些也就算了,最讓她受不了的就是那些繁瑣禮儀,儀態談吐和鑒賞課之類——秦氏那些老師,根本就是把她們先訓練成一群會打架的野人,然后再硬生生把她們凹成優雅的美人。
秦明黃唏噓地想,辛辛苦苦學了那么多年,夫人一來就失業,她正考慮著是不是去秦氏其他地方發揮一下光和熱,結果才剛上路就來了異世界。
人生真是太無常了。
她一邊感嘆著無常人生,一邊愉快地決定從此放飛自我,再也不要做那個連臟話都不能對別人講,走路還要注意幅度儀態,時刻管理表情的氏女了。
“氏神老祖宗,不知道我死后還能穿越和您老人家有沒有關系,但我知道您肯定在冥冥之中保護著我們,如果您能聽得見,我可沒有不敬您老人家的意思,萬一我在這做了什么給您丟臉的事,您多擔待,我這都是為生活所迫。”
秦明黃熟練地雙手合十做了一場禱告,然后愉快地拋棄了所有心理壓力和包袱。
秦明黃:“嘿嘿嘿嘿嘿哈哈哈,現在可沒人能管我了!”
她膨脹地盯著天空上的空海發出一陣嘻嘻笑聲,在她背后被排空了一大半的水池里,也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在膨脹。
那東西盤踞在水池里,二十多條章魚一般的腕足在水中伸展纏繞,腕足匯聚處卻不是類似章魚的腦袋,而更像是一朵巨大的海葵,盛開的花盤一般,重疊的“花瓣”張合蠕動著,有種既詭異又美麗的感覺。
像是發覺了不斷下降的水位,他從水中浮起,靠近了水池邊。黑色的腕足帶著底下三排圓圓的吸盤,輕輕軟軟地搭在了水池邊。
那一瞬間,黑色的腕足變成了和水池邊地磚一樣的白色,而他在水中的身體則變成和水一樣的顏色,暴露在空氣里的“頭部”——那朵海葵成了透明。
他完美地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聽到身后細微的水聲,秦明黃扭過頭,瞇起眼睛看著平靜的水池。
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聽到了有什么在移動的聲音。
難道是水里的鯊魚?不會吧,還沒死的話那可真是生命力頑強。
她走到池邊往下尋找,又疑惑地發現,水池的水位下降到這種程度,還沒出現鯊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