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擔憂地看著衛氏道:“要不去您去看看承恩伯夫人,問問她的意見?她是您婆婆,總會顧著您的。”
衛氏怔怔地看著窗外出了一會兒神,最后還是搖頭:“承恩伯夫人現在自身難保,我就不去給她添亂了。二伯母不就是想要利用我來轄制余氏嗎,反正我與余氏向來就不合,是不是被二伯母利用結果都一樣。”
李嬤嬤和衛氏又說了一會兒話,直到小虎子睡醒了自己跑下床來,衛氏才又將這些煩心的事情放下,圍著兒子打轉。
賀林晚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外面小虎子拿著什么敲敲打打的聲響微微出神。
想必這承恩伯府內院以后也不會多太平。無論是朝堂還是內院,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有人心懷野心,必定會攪亂平穩的局勢。
此時承恩伯府的祠堂里,也有人在提及二夫人。
承恩伯夫人魏氏端端正正地坐跪坐在案幾邊,面容平靜地抄寫著《金剛經》,她的手手指修長,指甲圓潤,握筆極穩,落在紙上的字跡清雋秀麗,瞧著頗有些文人風骨,坐在那兒八風不動的姿態讓人看著就覺得心平氣和。
正向她稟報的王嬤嬤不由自主地將聲音放輕了,像是怕擾了什么似的:“……二夫人讓人把三小姐的丫鬟送到了閻婆那里,又罰了三小姐閉門思過,之后二夫人又讓三太太跟她一起管家……”
魏氏停筆,王嬤嬤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跟著一頓。
魏氏偏頭打量了一番自己抄寫的經文,皺眉道:“幫我瞧瞧中間這個‘尊’字是不是寫偏了?”
王嬤嬤連忙挪過去盯著經文仔細看了看,搖頭:“奴婢瞧著沒有偏。”
魏氏將筆撂下了,從蒲團上站起身,小弧度地活動了一下手腕:“衛氏應了?”
王嬤嬤跟著起身,低頭站在魏氏身后兩步遠的地方:“是的,三太太答應了,二夫人便讓她從明日開始跟著她管理庫房和府內人情往來。”
魏氏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戶,窗戶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微熱的風吹了進來,案幾上抄好的經文被吹落了兩張。
魏氏望著窗外的那顆高大的菩提樹似是出了神。
王嬤嬤將落在地上的經文撿起來,用鎮紙壓好,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魏氏說話,便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提醒三太太幾句?”
魏氏漫不經心地說:“提醒什么?”
王嬤嬤道:“二夫人讓三太太管家,明顯是不安好心,您不用提醒三太太一聲讓她在這個時候別去趟這趟渾水嗎?您之前讓大太太放權,不也是想護著大太太?”
魏氏淡聲道:“我讓老大媳婦躲了,又讓老三媳婦退,剩下個庶媳在外頭興風作浪拿我的人開刀立威?”
王嬤嬤一驚,抬頭看向魏氏。
魏氏的聲音依然平和溫淳:“她忍了這么些年才找到這么個機會出手,又豈會輕易善罷甘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王嬤嬤聞便道:“難道二夫人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怨恨上了您?可是那件事怎么能怪到您頭上!即便是伯爺……”
魏氏“啪”地一聲將窗戶關上,淡聲打斷道:“好了,不該提的事情就該讓它爛在肚子里。”
王嬤嬤一驚,連忙跪下請罪:“奴婢該死。”
“起來吧。”魏氏回過身來,神色淡然,“衛氏那里,你把幾個得用的人交給她,別讓她吃大虧就成了。老大媳婦……讓她沒事就過來跟著我抄寫經文吧。”
王嬤嬤爬起來,低頭恭謹地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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