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娘有些乏了,阿晚你先回屋好不好?‘衛氏好聲好氣地與賀林晚道。
賀林晚乖順地起身:‘好的,母親。‘
賀林晚從衛氏房里出來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衛氏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語氣對李嬤嬤說:‘讓和貴來見我,問有事情交代他。‘
賀林晚沒有在門口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
從那一日起,賀林晚沒有聽衛氏再提起這件事,就仿佛她已經遺忘了一般。不過賀林晚知道,這件事并沒有結束。
賀林晚從那一日起便乖乖地待在府里沒有出門,不過她不能出門,春曉卻是可以的,她讓春曉去跟繡莊的童掌柜交待過了,如果有人找她,就讓她馬上派人來告訴她一聲。
賀林晚足不出戶,不過那位剛剛來京的姑祖母卻是每日都會帶著女兒出門見人,一開始都是由二夫人陪同,后來不知何故二夫人去的少了,反倒是余氏母女陪同在側。
褚賀氏剛回來那幾日出門都是去訪友的,想要重新走進京城的社交圈。只是她畢竟已經出嫁多年,即便當初當姑娘的時候結交過幾個閨中好友現在可以往來,也畢竟有限,且能用得上的極少,直到余氏帶著褚賀氏去敬國公府拜會了一次尤夫人,又在尤夫人那里結識了一些京中女眷,褚賀氏接下來的應酬變開始漸漸豐富多樣起來。
京中女眷們平日里的消遣并不少,春有踏青春游。夏有避暑賞花,秋有賞菊會螃蟹宴,冬有圍賞雪,還有一年四季皆可舉行的賞花會,詩會,各種名目的宴會。
急切地想要帶著女兒重回京城女眷社交圈的褚賀氏便沒有再閑下來過,也因此賀林晚見到褚賀氏賀褚蓉兒的機會極少,而余氏母女則與她們越走越近,每日都同進同出好不親熱。
這一日,衛氏去明善堂處理家事。賀林晚在院子里教小虎子寫字。小虎子寫一個字就往桌子上的那碟松子糖看上一眼,賀林晚裝作沒有看見,自己在一旁做自己的繡活兒。
直到小虎子看了賀林晚一眼,然后忍不住偷偷在碟子里拿了一小塊松子糖。還不等他將糖塞進嘴里毀尸滅跡。賀林晚頭也不抬地道:‘你不偷吃。等你寫完字那一整碟都是你的,你偷吃一塊,我就讓人從里面再拿出來一塊。這樣你就少吃一塊。‘
小虎子的手僵住,他瞪了手中的松子糖半晌,最后還是將糖放了回去。
李嬤嬤在一旁看了有些不忍,有些不滿地對賀林晚道:‘大姑娘,您不讓少爺練字的時候吃糖,那就不要把糖放在他能看得見的地方嘛,你這樣讓他看著,又不準他吃,也虧少爺能忍到現在。‘
賀林晚依舊低著頭穿針走線,春晚忍不住為賀林晚打抱不平:‘嬤嬤,大姑娘才不是故意戲弄少爺呢,大姑娘這是在鍛煉少爺的……的……的專注能力!對,就是專心干一件事情的能力。大姑娘說,如果少爺小小年紀就能抵制住心里渴望的東西的誘惑,等他長大了以后也能抵擋得住其他東西的誘惑了。我說得對不對,姑娘?‘春曉眨巴著眼睛看著賀林晚。
賀林晚趁著換繡線的功夫,抬頭對春曉笑了笑:‘嗯,說得不錯。‘
李嬤嬤文狐疑地問:‘這樣有用?‘
賀林晚笑道:‘我說上次聽邱先生說的,有沒有等以后就知道了。‘
李嬤嬤聽賀林晚說聲那位有名的邱先生所,立即就信服了,她又看了看小虎子,發現小虎子果真不再往那一碟松子糖上看了,而是蹙著眉頭認真一筆一劃地在與紙筆較勁。
李嬤嬤不由得笑道:‘哎呀,我們小少爺這架勢,還真有些讀書人的派頭呢。‘
畫眉在一旁插嘴道:‘老爺不是說要讓小少爺以后帶兵打仗,繼承他的衣缽。‘
李嬤嬤撇了撇嘴:‘帶兵打仗有什么好的,一年到頭不著家的……‘說到這里李嬤嬤想起來賀林晚還在這里,怕她聽見了不高興,便立即轉口道,‘我們小少爺還小呢,以后是要當將軍還是要當狀元等長大了再說。‘
正在這個時候,杜鵑從外面進來了:‘大姑娘,剛剛有人給門房送了信,說是給您的。‘
賀林晚聞立即抬頭,手中的針不小心在戳中了食指她也沒有注意:‘快拿過來給我!‘賀林晚想著可能是尋找杰哥兒的人那邊有消息了。
可是當聽從杜鵑手中接過信后,看到信上面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跡的時候心里不由得升起了幾分失望。也對,如果是那四人有了消息,來稟報的應該是繡莊的人,而不是給她送信。
李嬤嬤之前看到了賀林晚的急切,忍不住問道:‘大姑娘,誰的信啊?‘如果是大姑娘的哪位好友怎么只有一封信,沒有名帖?李嬤嬤覺得有些不符合大家閨秀的規矩,所以多問了一句。
賀林晚當著眾人的面將信拆了,看了一眼之后隨口道:‘是趙姐姐,就是元夫人的干女兒。‘
李嬤嬤是聽說過元太太認了干親的事情的,上回賀林晚遇到歹人也是趙家的那位趙公子出手襄助,因此李嬤嬤雖然不認得趙家人,卻對他們極有好感。聽賀林晚說是趙姑娘的信便釋然了,趙家只是商賈出身,難怪沒有遞名帖,怕是怕被門房的人輕視吧。
‘姑娘,下次還是讓趙姑娘遞名帖吧,這樣比較合乎規矩,也免得被人說閑話,奴婢等會兒就去門房交代一聲,如果是趙家的名帖,就讓人立即給您送來。‘
賀林晚隨口應了一聲,心里卻想哪里有什么名帖。這信不是趙青青的,而是李毓寫來的。
賀林晚一目三行將信看完了,李毓在心中說那本《軒轅遺書》已經拿到了,明日上午在太白樓等她。
賀林晚心里有些犯難,她上次答應了母親這陣子不出門的,不知跟母親磨一磨她會不會答應。
李嬤嬤見賀林晚皺著眉頭,便關心地問:‘姑娘?您怎么了?趙姑娘在信里可是提了什么難事?‘
也就是李嬤嬤是衛氏身邊的老人,是看著賀林晚長大的,這院子里除了她還真沒人敢過問賀林晚的事情。
賀林晚也知道李嬤嬤是出于關心才會多問,所以并不在意:‘也沒什么。趙姐姐的茶樓里新來了一個說書的女先生。問我最近有沒有空去聽聽。‘
李嬤嬤想了想,湊過來小聲道:‘姑娘,要不還是先回了趙姑娘,過陣子再去吧?太太雖然面上不說什么。但是上次你遇到歹人那件事讓她很在意。有兩個夜里太太都做噩夢被驚醒。醒來就喊您和小少爺的名字,非要下床去看看您和少爺,奴婢好說歹說才把她勸住了。‘
賀林晚聞愣了愣。母親做噩夢了?她從未聽她提過。而且母親給她的印象是一個外表柔軟,內心卻比誰都堅強的人,沒想到她會因為一個噩夢就驚慌失措,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