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晚默不作聲地將這封用草紙寫的信看完之后隨手扔進了屋子中間取暖用的三足獸頭火盆里,一邊烤著火手取暖一邊若有所思。
不想隨著那張草紙燃起,火盆子里冒出了一股嗆人的黑煙,賀林晚一時不妨被嗆了個正著。
“咳咳……”
春曉一看,連忙跑去將窗戶打開了,一邊回頭嗔道:“哎呀姑娘,這種草紙我們府上廚房里引火都不要的,你怎么直接扔火盆子里了!”
這也怪不得賀林晚,她出身富貴,所用之物皆是好的,就連當初從楊家逃出去一路上吃了些苦,也有表哥葉以寧跟在身邊照顧,她還沒有遇到過連火都燒不著的紙。
春曉難得見到自家神通廣大的大姑娘這么狼狽,雖然見她咳得眼淚都出來了有些心疼,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發笑。
這時候瑛姑帶著啞妹從外頭走進來,聞到屋里煙熏火燎的味道又見賀林晚止不住咳嗽,瑛姑不由得問:“怎么了這是?”
瑛姑這幾年一直待在府上給賀林晚做先生,衛氏見賀林晚越來越有大家閨秀的沉穩模樣以為是瑛姑教導有方,對瑛姑十分感激敬重。
賀林晚在瑛姑剛來的時候對她持著觀望態度,不過這些年相處下來她發現瑛姑隨遇而安的淡然性情并不是裝出來的,平日里也都深居簡出十分低調,加上還能給衛氏做伴,所以漸漸的她對瑛姑也有幾分師生情誼。
春曉很自然地給賀林晚打掩護道:“都是奴婢不好,不小心把瓜子殼兒果皮往火盆里扔了,卻不想受了潮的瓜子殼燒起來這么多的煙,把姑娘嗆到了。”
火盆里確實有一些燒了一半的瓜子殼,瑛姑走過來看了一眼嘆道:“去一塊濕帕子來給你家姑娘擦擦眼。”
春曉立即應聲去了,很快就拿回來一塊冒著熱氣的帕子。
賀林晚已經沒事了,隨意擦了擦之后問瑛姑道:“先生過來找我有事?”
可能是看出來賀林晚不太喜歡身邊有人跟著,瑛姑除了給賀林晚授課的時候很少到她屋里來,一般若是特意過來找她,都是有事的。
瑛姑道:“碧云庵的如方師太與我相約拓碑,原本我想要等雪停了再去的,可是這雪似乎一時半會兒的還停不下來,為免師太久等,我打算今日上山。剛剛我已經去與夫人說了,會在山上小住幾日。”
賀林晚看了看外頭的天,有些擔憂:“雪下得這么大,上山的路怕是不好走吧?而且我聽說最近外頭不怎么太平……”
瑛姑道:“沒事,我走慢些就是。碧云庵雖說是在城外,但是離著文登營駐扎之地極近,安全得很,你不必擔心。”
碧云庵的如方師太為人方正親善,賀林晚知道瑛姑與她交情很不錯,因此見瑛姑堅持要去,她也沒有阻攔,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多帶幾個人去吧,你也別自己走山道了,到時候讓人抬一頂軟轎送你上山。”
瑛姑看著賀林晚的目光十分柔和,也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好的,我知道了。”
等馬車安排好了,賀林晚送瑛姑出門:“先生可要早點回來,別忘了這里還有學生等著求教呢。”
瑛姑笑嘆一聲:“你聰慧好學,舉一反三,先生早已經沒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賀林晚道:“誰說沒有?師父年輕的時候讀了萬卷書還行了萬里路,您即便是教會了我萬卷書,那一萬里路的經歷也還值得我學上好幾年呢。”
瑛姑被賀林晚逗笑了。
啞妹安安靜靜地跟在瑛姑后面,賀林晚不經意間看到她腰間掛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荷包不由得笑了,問她道:“這是小虎子給你的?”
小虎子從小就愛吃零嘴,身上常年帶著一個大大的荷包,里面裝滿了他喜歡吃的糖果點心,現在雖然長大了,也依舊是改不了這個毛病。
啞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沖著賀林晚比劃:是少爺賞給我的。
說來也怪,小虎子的性子有點獨,自幼就對丫鬟們不親近,只有啞妹得了他另眼相待。小虎子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就是送吃的,他肯把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送給你你就表示他對你十分滿意。
春曉也在一邊打趣:“我還從來沒從少爺手里討到過吃食呢,他賞你一賞就是一荷包。你看我們少爺這么看中你,你干脆到我們少爺身邊伺候得了!”
小虎子要是再長幾歲,這話說出來可能還會讓人誤會,不過現在的小虎子才九歲,所以都知道這是逗孩子玩的話,不會想歪了。
啞妹更不好意思了,卻是躲在瑛姑身后沖春曉打著手勢:你也吃過的!我上次看到你在幫少爺整理荷包的時候偷吃了他的核桃和紅棗!
春曉聞老臉一紅,惱羞成怒地辯解道:“胡說八道!我哪里有偷吃!我是嘗嘗壞沒壞,怕少爺吃壞了肚子!”
賀林晚無奈的搖了搖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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