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點了點頭:“你別急,我與你細說。”
為了說話方便,李毓想要坐起來,但是他的傷在腹部要坐起來并不容易。
“你躺著說吧。”賀林晚皺眉道。
李毓隨口道:“扶我起來。”
賀林晚沉默了一瞬,然后上前去扶了李毓一把,順手將一旁的軟枕塞到了他的腰下。
再次拉開距離之后賀林晚就事論事道:“大夫一定交代過你要躺下靜養,你這樣坐著會拉扯到腹部的傷口,明天傷勢肯定會加重。”
賀林晚接近的時候李毓愣怔了一瞬,等賀林晚離開之后他才垂眸道:“躺著的視線與坐著的視線是不一樣的。”
賀林晚隨口問:“有何不同?”
李毓看著賀林晚微微一笑,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起了正事:“那次在京城的太白樓我與你說我對楊太師父子的死因有所懷疑,只是并無證據。”
賀林晚點了點頭,李毓當時的話也在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顆刺,但是這幾年她都沒有辦法去查證這件事,現實對女子的桎梏讓她有心無力。離開京城之后李毓給她來信說過會繼續追查這件事,但是這幾年卻一直沒有消息,她知道李毓自身難保,想必的沒有精力再管楊家這些與他毫無關系的事情,倒是沒有想到李毓一直沒有忘記查證。
“他們做事十分小心,所以這幾年我一直都沒有查到半點蛛絲馬跡,也因此沒有在信里與你提及。直到我這次來京之前,陳閣老之子陳豫被召回京,我看皇帝似乎是有派他來東臨之意就順手查了一下陳豫這幾年的政績以及他得用身邊之人,不想倒是讓我有了意外的發現。”
李毓身體畢竟還是很虛弱,他說了這么一大段話臉色顯得更為蒼白,賀林晚正聽得入神,抬眼見他嘴唇干澀,一邊想著李毓的話一邊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回來。
賀林晚將水遞給李毓:“潤潤唇。什么意外的發現?”
李毓接過杯子,拿在手中摩挲著卻并未喝:“楊氏父子被發配,路過永州之時突然病死,緊接著一個曾經與他們有過接觸的官差庚勇就失蹤了,后有人說看見耿勇有一晚喝多了摔下了懸崖,因附近時有野獸出沒,所有即便之后在崖下找到了庚勇被撕碎的外衣以及一灘血跡并沒有找到尸體,也被認定是已經死亡了。耿勇在當地沒有親人,也沒有人嘗試去尋找,沒過多久便被官府消了籍。”
賀林晚語氣極冷:“殺人滅口?”
李毓點了點頭:“原本應該是如此的,耿勇一死,那么所有的線索就斷了,這也是這幾年我追查無果的原因。”
“原本?”賀林晚聽出李毓的話外之意。
李毓道:“陳豫身邊有一個跟了他近十年的小廝名耿新,我順手查了一下,結果查到耿新是他賣身進陳家之后的名字,他的本名叫庚新。庚這個姓氏很特別,我便留意了一下,不想這一留意卻順著庚新這條線找到了原本應該已經葬身野獸之腹的庚勇。”
“庚勇沒死?”
“沒死,還娶了妻生了子過得好好的。”李毓嘆道,“我猜原本陳家是派庚新去滅口的,不想庚新卻發現要殺的人是自己的親叔叔,他一時心軟制造了假象幫助庚勇逃脫。”
賀林晚冷冷地問:“這庚勇現在何處?”
李毓聞有些歉意地看向賀林晚:“抱歉,等我有了庚勇下落的時候他失蹤了。”
賀林晚皺眉:“失蹤了?難道是陳家發現之后滅了口?”
李毓卻搖了搖頭:“不,庚勇一家失蹤是平家寨所為。”
賀林晚看向李毓:“平家寨?”
李毓沉吟道:“庚勇當初逃脫之后就隱姓埋名,后又娶妻生子,直到前不久他突然舉家搬遷來到妻子的娘家東臨,只是沒過多久一伙盜匪洗劫了他所在的村子,全村老幼無一幸免全部遇難,唯獨庚勇一家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查到這伙盜匪就是平家寨的人。”
即便是聰慧如賀林晚也被眼前這一團亂麻的線索攪得有些頭昏腦漲,她抬手揉了揉肉自己的太陽穴,喃喃道:“平家寨……平家寨……平家寨與此事有何關聯?”
李毓見她如此不由有些心疼:“這次我潛入平家寨就是為了查明此事。”
賀林晚放下手看向李毓。
李毓道:“你可知耿勇一家被擄到寨子里之后發生了什么?”
不等賀林晚費神思索,李毓就接著道:“庚勇,庚勇的妻子,以及他們不到兩歲的兒子都死了。他們一家三口在死之前被折磨了整整一個月,最后被一刀一刀活剮,死無全尸。”
李毓聽到的消息更加的血淋淋,不過他沒有打算與賀林晚細說。
賀林晚皺眉:“這么說平家寨之所以殺庚勇是為了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