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春曉如何哭天搶地,最后還是聽話地把那一對琉璃燈從庫房弄了出來,還沒有驚動衛氏。
賀林晚表揚了她一番,不想春曉卻沒有像平常一樣洋洋得意,反而正色道:“姑娘,這燈能拿出來奴婢是扯了您這張虎皮的,若是沒有您的命令,守庫房的那兩個嬤嬤是不可能給奴婢這個臉面。所以還請您明白,單憑奴婢自己,就算奴婢與李嬤嬤沾親帶故,也是不可能做到在這府里頭只手遮天的。”
春曉能在賀林晚身邊待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個愚鈍的,她怕主子見她這么容易就能背著太太將庫房里的東西拿出來會對她不放心,所以才會做這一番表白。
賀林晚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行了,你想只手遮天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春曉摸著自己的腦門傻笑,恢復了狗腿的模樣:“有姑娘鎮宅,誰能有這本事。”
賀林晚接過她手里的燈籠打量了一番:“別貧了,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春曉立即挺直了腰桿,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最喜歡這種背地里的任務了。
賀林晚小聲交代了幾句,春曉連連點頭,可是點到一半她又有些猶豫:“可是這樣會不會對姑娘您的名聲……”
賀林晚搖了搖頭,篤定道:“你放心去做就是了。”
春曉對賀林晚向來是無條件的信服,聞便放了心,保證道:“奴婢一定完成姑娘的交代!”
陳夫人的壽宴,衛氏因懷有身孕并沒有前往,傍晚的時候,賀林晚獨自一人去云澤園給陳夫人賀壽。
陳豫雖然來東臨不久,但是他總政一方軍務又管著糧草事宜,所以不管東臨的官員們實質上對他是什么態度,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賀林晚抵達云澤園的時候不算晚,進園的時候馬車就已經排起了長隊了。
賀林晚先去待客的主廳見了陳夫人,陳夫人丁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長相端正,面容嚴肅,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茍笑。賀林晚過去與她打招呼的時候,她的視線在賀林晚身上停了片刻,眉頭微微一皺,然后淡淡地點了點頭。兩人沒有說上幾句話,便有別的夫人進來了,丁氏便讓人帶賀林晚去找陳宜涵。
今日的陳宜涵顯然是經過細心打扮的,她梳了一個飛天髻,插著一支流光溢彩的鳳頭簪,鵝黃色的妝花褙子上是大朵大朵的緙絲牡丹,此刻陳宜涵正姿態悠閑地坐在眾位姑娘小姐們中間,手中把玩著一把檀木折扇,笑吟吟地聽著身旁的潘文婧說著什么,間或頷首示意,說不出的高貴端莊。
賀林晚卻在看到她這一身打扮和作態的時候微微挑眉。
與陳宜涵并肩的徐愛媛是最早發現賀林晚到來的人,不過她卻裝作沒有看到一般地轉過了頭,并且強行打斷了潘文婧的話:“不知在坐的各位有沒有聽過最近蓬萊城里的大事件?”
徐愛媛此一出,場面就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大家相互對視了一眼,有的微微皺眉,有的掩唇輕笑,有的裝作不經意地低頭整理裙擺。
徐愛媛見大家的反應便笑了,大聲道:“看你們的反應就知道你們都聽說了。真是沒有想到,有些人看著一臉正氣,居然會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真是令聞者心寒呢。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長輩沒有帶個好頭的人家,想必兒女也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也有那不知道是真沒聽明白,還是故意想看笑話的人疑惑地問:“徐姑娘說的是誰,我怎么聽不明白?”
“咱們城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徐愛媛掩唇一笑。
有人問:“哦,徐姑娘說的是不是那個姓吳的校尉被殺的事情?可是我聽說兇手還沒有找到啊。”
有人輕笑一聲,小聲道:“怎么沒有找到?聽說還被關了一晚上呢,可惜最后因為他官位不低,所以衙門被迫放人了。”
“呀!我也聽底下的丫鬟婆子們議論過這件事呢,聽說這吳校尉其實是……是某營的指揮使殺的。”這姑娘沒有直接說出賀光烈的名字。
“誒,你們說這事是真的嗎?”
徐愛媛道:“有道是無風不起浪,既然會有這樣的話傳出來,我看八成是真的。”
這時候,身為主人的陳宜涵終于站出來說話了:“此事官府尚無定論,大家還是別議論了,免得冤枉了好人。”
徐愛媛像是才突然發現了賀林晚一樣,沖著她來的方向驚訝道:“喲,賀姑娘你什么時候來的?這么不出聲啊!”
眾人聞紛紛朝著賀林晚這邊看來,臉色都有些尷尬。
只有陳宜涵面色如常地對賀林晚笑了笑:“賀姑娘來了?快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