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第二天去找程蘇青時才得知她生病的事。
他沒忍住皺起了眉,這也太巧合了,程蘇青偏偏病在他想要探究沈長修秘密的檔口。疲憊揉了揉眉心,蘇安只能耐心等待程蘇青病好。
他本來以為程蘇青得的只是小病,誰想到接下來的整整兩天他都沒有見到程蘇青的影子。程蘇青窩在房間里,每天只隔著門板和蘇安說兩句話,公開場合,對話都客客氣氣。
“行了,”程蘇青的聲音隔著房門傳過來,倒真有幾分病氣的虛弱無力,“回去寫你的作業去,別站在門外煩我了。”
蘇安舔舔干掉皮的嘴唇,低頭一看,門房底下過低的冷氣顯出薄霧的形狀,“姐,你都生病了,空調別打這么低了。”
程蘇青沉默了一會,不耐道“趕緊走。”
蘇安眼角一抽,“好,姐姐好好休息。”
時間一晃到了周五,沈長修約了蘇安去看舞臺劇,但從早上開始就下起了小雨,中午吃飯的時候,蘇安在食堂接到了沈長修的電話,電話那頭的男人苦笑,“因為天氣原因,演員們的飛機延誤了一天。安安,晚上沒法帶你去看舞臺劇了。”
蘇安沒忍住笑了,嘴里頭虛假地失望,“好,我知道了姐夫。”
還堅強地反過來安慰,“沒關系,我們可以下次去看。”
沈長修不知道是不是想補償他,“雖然今天看不成舞臺劇了,但我明天會和朋友一起去馬場,安安要一起嗎?”
蘇安推拒,“姐夫,我不會騎馬。”
“沒關系,”沈長修溫柔,“我可以教你。”
沈長修對他的態度真的是好到奇怪,蘇安戳著米飯細細思索。之前還可以說是姐夫對剛成年小舅子的照顧,但現在程蘇青都還躺在家里病著,沈長修不去關心程蘇青,反而約他去看舞臺劇去馬場,怎么想怎么古怪。
沈長修到現在為止才見過蘇安幾次?
十指可數而已。
沈長修不是一兩眼就能被一個人輕易迷住的小年輕,他心思深沉到程蘇青這樣的美人也會在他身上栽一個跟頭。他現在對蘇安的態度這么熱情,蘇安升不起一絲半點的榮幸,只有針扎似的危機感。
古人都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要么有企圖,要么就是楚鶴。
然而楚鶴對他也并非是喜歡,而是一種高等物種看到低等物種中出現一個變異種似的玩味。
蘇安眼神一暗,握緊了筷子。
電話那頭的人道:“怎么不說話了,不想去嗎?”
“想去,”蘇安,“我還沒騎過馬呢。”
沈長修笑道:“那你今天好好上課,明天放開玩。”
蘇安好聲好氣地應了。
這通電話讓他想起了楚鶴那個狗東西,食欲都要被影響得差點沒了。蘇安低著頭扒飯,把帶肉的菜吃了一干二凈,瀟灑離開食堂。
下午大課間,蘇安又接到了一個消息。
是何夕燃的工作室給他發來的消息,預訂了周六的工作時間。
蘇安回了對方周六已經有約,過了幾分鐘,有陌生的手機號打了過來,蘇安心中有幾分預感,他慢騰騰地走到廁所,找了間沒人的隔間接聽,“你好?”
“我是何夕燃。”低沉的男聲。
蘇安“哦”了一聲,低頭看著球鞋,“何先生找我有事?”
聲音透過電波,有些發軟。
何夕燃道:“明天為什么請假。”
“我已經和您的助理解釋過了,”蘇安語氣生疏,“明天已經有約,實在不好意思。”
自從天臺上何夕燃和蘇安說了那樣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之后,蘇安對待何夕燃時就以躲閃為主。這個男人看起來冰冰冷冷不沾是非,但蘇安卻摸清了幾分何夕燃的脾性,說起來有些令人錯愕,和外表形成反差的是,何夕燃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狂妄。
自我,隨心所欲,別人躲他他也要追上來讓自己高興。蘇安和他熟嗎?不熟,不熟他就敢直接跟蘇安說沈長修害死何翡雨的話。
太狂妄了,好像蘇安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他告訴了蘇安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也不擔心蘇安知道了會怎么樣。
按尋常的邏輯來說,何夕燃這樣大膽的原因不外乎這件事涉及了蘇安自己,誰讓蘇安的姐姐是沈長修的新女友,要是沈長修真的是一個殺人犯,那蘇安為了姐姐也要和何夕燃綁在一條船上。
但不好意思,蘇安打算反著來。他想冷一冷何夕燃這個人,轉而從他這里得到更多的一些信息,畢竟誰知道何夕燃是不是楚鶴,說得是不是真話,得吊著又得防著。
何夕燃靜了兩三秒,毫無波瀾道:“你或許看完了合同。”
蘇安:“嗯?”
“第二十六條,一周的工作時間不能少于30個小時,”何夕燃往后靠在車座上,戴著黑色老鷹戒指的中指冷漠敲著西裝褲,“而你本周還沒有工作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