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蘇青。
蘇安臉色一變,三步并兩步往樓上沖去。
程蘇青正癱軟在房中,冰箱大開著,冷氣盤旋成模模糊糊的霧氣。刺眼的白燈打在她畫著濃妝的臉上,將她的面容照得慘白又扭曲。蘇安上前一把將程蘇青拽起來拉到自己身后,緊張地在周圍掃視,“姐,怎么了?”
外頭傳來倉促的腳步聲,楚特助發絲凌亂,著急道:“發生了什么事!”
程蘇青如同被抽了筋骨,硬是拽著蘇安的手臂才能勉強站起,她的長指甲幾乎掐進了弟弟肉里,“我的冰箱里說過了只能放面膜,那團、那團肉……是誰放進來的?”
肉,蘇安的目光定在一碟已經凝在一塊的肉菜上。
肥肉瘦肉被冷凝的黃油黏在一起,乍一看好像不是一碟已經做好的菜,而是一團剛從動物身上切出來的鮮肉。
他側頭看去,程蘇青死死盯著冰箱,手背上纖細的青筋根根浮現。
楚特助快步上前,往冰箱里的那碟肉上一看,臉色也是一沉。他將這碟子的肉端走,程蘇青突然來了力氣,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是誰把這東西放我房間里的!”
緩步走到門前的沈長修微微蹙眉,“蘇青。”
程蘇青一頓,勉強起身站好,臉色發白地將鬢角發絲攏到耳后,白皙的側臉連同后頸拉成一道楚楚可憐的線條,“長修,你看啊,這么惡心的東西竟然出現在我的冰箱里,都要嚇死我了。”
她上前趴在沈長修懷里,肩膀顫動,哭聲響起。
沈長修嘆了口氣,溫柔蜜意地撫著她的后背,“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發脾氣。再漂亮的人生起氣來也不會好看,你說對嗎?”
程蘇青小拇指抽搐了一下,“嗯。”
蘇安看了一眼沈長修。
這句安慰的話真是怎么聽怎么奇怪。
樓上的一對情侶摟摟抱抱,蘇安和楚特助兩個人一起下了樓。
楚特助緊抿著唇,疾風暴雨地連碟子帶肉地扔進了垃圾桶,讓管家將家里的傭人都叫過來問話。
蘇安低著頭蹲在垃圾桶旁邊,認真看著里面一團紅紅黃黃的肉,傭人阿姨走過來,好笑道:“小少爺,楚特助要我把垃圾收了。”
蘇安站起身讓開,好奇問道:“阿姨,你能從這團肉上看出什么嗎?”
程蘇青的反應太激烈了,不正常。
“能看出什么?不就是肉嗎,”阿姨納悶地打開垃圾袋看了一眼,油膩的葷菜味沖上鼻子,她正要重新合上,突然“咦”了一聲,“還真有點像一個東西。”
蘇安精神一振:“什么呀?”
阿姨猶豫地看了他好幾眼,不怎么想說,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像胎盤。”
程蘇青恢復平靜后,蘇安被沈長修叫到書房。沈長修眉間微蹙,擔憂地問道:“安安,你回來的時候,你姐姐有什么異常嗎?”
程蘇安在他面前明顯有些束手束腳。男孩低著頭,只有發旋對著沈長修,白皙的后頸皮膚細嫩,柔軟而無害。
“我也不知道,”聲音輕輕的,不敢大聲說話,“我回來的時候,姐姐已經被嚇到了。”
沈長修摘下眼鏡,溫聲道:“別緊張。”
程蘇安點了兩下頭,還是很緊張的模樣。
男人笑了兩聲,“安安保護了姐姐,是個好孩子。”
程蘇安有點害羞,頭低得更低。
“在學校怎么樣?”沈長修換了一個話題,將程蘇青的事情拋在了一旁,“你如果在學校遇上了什么麻煩,盡管來找我就好。畢竟我是你的姐夫,以后就是一家人。”
“學校很好,”乖乖點頭,“謝謝姐夫。”
沈長修笑了,細而長的眼睛微微瞇起,“應該的。”
程蘇青的弟弟跟她不一樣,被養得很乖,手足無措的模樣也透著股天真味道。沈長修和蘇安聊了一會天,手機響起,他低頭看了一眼,“姐夫出去接個電話,安安在這里等會我,可以隨便看些書。”
門聲響起關上,蘇安是個好孩子,聽從建議地走到書柜前找書看。書房是個藏匿秘密的好地方,蘇安余光掃視,隨意拿起幾本書,翻看幾下再放回去。
他運氣不錯,在折騰的過程之中還真的發現了一張被藏起來的白紙,蘇安分毫沒有非禮勿動的自覺,自然地抽出一看,目光頓住,這是一張死亡證明。
死的人叫做何翡雨。
蘇安凝神細看。這個人是誰,和沈長修有什么關系,為什么這張紙會在沈長修的書房里。
沈長修身上的疑點重重,不說其他,單說他在認識程蘇青半個月后就決定在三個月后與程蘇青結婚這一件事,就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