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抓著銀色鐵質(zhì)欄桿的手指尖已經(jīng)發(fā)白,他遲疑地組織著語,“不是,何先生,我……”
一陣悶熱的夏風(fēng)突然吹起,把蘇安腳邊放著的塑料水瓶吹遠(yuǎn)了幾米。
“何先生,”欲又止,“您腦子有病嗎?”
蘇安問得真誠十足,擲地有聲。
何夕燃表情不變,只是眼神危險了些,“我腦子有病?”
他彎腰靠近,“誰跟你說的這句話。”
蘇安腳后跟踮起,努力向后拉開和何夕燃的距離,“這個……”
“沈長修,”何夕燃站直身,平地一聲雷,“沈長修告訴你的話。”
蘇安一怔。
何夕燃很平靜,他不慌不忙地掐滅吸了半根的煙,“沈長修說我有病,你就信了他的話?”
蘇安精神一凝,“他說錯了嗎?”
何夕燃:“他應(yīng)該不止說了我有病,還說了我的妹妹也有病。”
蘇安:“……”
確實。
何夕燃的眼里透出了幾絲笑意,但這個笑意太過生冷和漠然,反而像是劊子手面執(zhí)刀的笑,“這是他常玩的把戲,”他咳嗽了一聲,勾起蘇安的下巴,“他拿我騙了你。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yīng)該去想一想他為什么騙你。”
程蘇安皺眉:“他是我姐夫,”撥開何夕燃的手,忍著怒火,“何先生,這樣的話不能隨便說。”
何夕燃又低咳了一聲,卷發(fā)被風(fēng)吹起,“不是隨便說,兩個月前,沈長修就用這個理由殺害了我的妹妹何翡雨。”
蘇安手指一抖,真實的驚愕顯露。
什么?!
何夕燃和沈長修用兩套完全不一樣但殊途同歸的話把蘇安扯到了一個巨大的旋渦當(dāng)中。
牽扯到了一個關(guān)于精神疾病的謊,還有何翡雨的死亡。
何翡雨究竟是像沈長修說的那樣意外病發(fā)死亡?還是何夕燃說的那樣是被沈長修陷害而死?
蘇安不知道。
這兩個人所隱藏的秘密一個跟著一個,但他們好像對他完全不介懷,只是見過幾面認(rèn)識幾天的關(guān)系而已,就能和他說出這樣或那樣的秘密。
這本身就是一個奇怪的點不是嗎?
蘇安腦子里亂成了漿糊,難受得想用江湖規(guī)矩去一刀切,直接逼他們說出所有的事。
搞不懂,沒有苗頭,讓他想下手都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好吧,問題回到最基礎(chǔ)的一步,何夕燃和沈長修,誰是說謊的人?
蘇安沉默地坐了一會,寂靜蔓延:“……”
半晌,他揉了揉鼻根,帶上抽屜里的眼鏡,隨意抽出張紙推演。
即便消息混亂,他還是很愉悅能獲得這些消息。只要有進展,蘇安就能沉得住起氣。
暫且不論其他,單說何翡雨一件事。事發(fā)的具體細(xì)節(jié)蘇安并不知情,他昨晚在網(wǎng)絡(luò)上翻了很久,但沒有翻到任何一則有關(guān)于“何翡雨”、“沈氏集團夫人”、“沈長修前妻”有關(guān)的消息,更不用說死亡報道。
不過蘇安并不失望,豪門世家不是娛樂圈,暗流往往在深海下涌動,明面上很難獲得更深的情報。
何翡雨死亡的場面蘇安無法得知,也無法進行推敲。只能反向來推論,用“沈長修說沒說謊”來證實他們兩個人的話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如果沈長修沒有說謊,何翡雨確實有病,那么最直接的問題就來了,沈長修既然知道何翡雨有病,像這樣的豪門,請一兩個私人護士隨時陪護何翡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瞧瞧何翡雨那屋子里滿柜子的藥物,就能知道何翡雨是多么在意自己的這條命了。
對這樣惜命的人來說,被護工隨身保護應(yīng)當(dāng)很容易可以接受,甚至可能謹(jǐn)慎的多位護工同時陪伴也有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樣的意外才能讓她在發(fā)病時當(dāng)場身亡?而那些護工在她病發(fā)時又做了什么?
如果沈長修說謊了……蘇安眼睛一閃,同樣是那一屋子的藥,沈長修想要擺給誰看。
沈長修和何夕燃兩個人說的話都不能完全相信,蘇安回到了床上,閉上眼的時候突然想到,他為什么不去問問程蘇青呢。
她難道不比他更容易獲得何翡雨的死亡信息嗎?
對啊,蘇安猛得坐起,眼睛發(fā)亮,為什么不去問問她呢。
文望三山
炎炎夏日,蘇安的額上已經(jīng)滿是汗珠,他坐在轎車后座,身邊的姐姐程蘇青正仔細(xì)補著妝。
豪車轉(zhuǎn)眼進入了別墅區(qū),程蘇青收拾好了自己,抽空瞥了一眼蘇安,“程蘇安,我說最后一次,你今天必須要老老實實聽我的話,我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別給我丟人。”
“我知道了,”蘇安眨眨眼,“姐,我會聽話的。”
程蘇青嫌棄地看了他兩眼,染著蔻丹紅的手指抽出張紙巾扔給他:“把你頭上的汗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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