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蕎兒后,李欽載沒睡過安穩覺。
有孩子的人都知道,與孩子同睡一床,很難睡個整覺。
半夜尿床,口渴,肚子餓,咳嗽,做噩夢等等,都能引來孩子一陣哭鬧,滿足過后還得再哄一陣才能繼續睡。
蕎兒懂事,半夜倒是沒別的毛病,更是不哭也不鬧,但尿床這事兒,他也無法控制。
李欽載半夜發現褥子濕了,只好叫來丫鬟,將仍然睡著的蕎兒抱到一邊,丫鬟給換上干凈的褥子,父子二人這才繼續睡下。
有了孩子后,李欽載才明白狗血臺詞里說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這句話,真沒有夸張。
睡到日上三竿,父子倆才起床。
穿戴洗漱過后,丫鬟端來早餐。
李欽載的生活習慣也影響了蕎兒,如今的蕎兒和李欽載一樣也是每日三餐,早晚更要喝一碗羊奶,每天不能斷。
未經過加工的羊奶味道有點膻,蕎兒如同被賜自盡似的,表情悲壯地端碗,喝一口小臉便皺成一團,緩好大一會兒氣后,再喝第二口。
喝得如此痛苦,李欽載卻毫不心軟。
孩子正在長身體,再難喝也必須喝,幼兒時必須給身體打下基礎,否則長大后成了病秧子,真覺得腎虛公子的名頭好聽?
安靜地啜了一口滾燙的粥,李欽載忽然幽幽道:“你昨晚又尿床了……”
蕎兒一愣,接著羞愧道:“是,蕎兒錯了?!?
“沒讓你認錯,你還小,管不住尿很正常?!崩顨J載神色淡然道。
蕎兒愧然,默默地喝了一口羊奶,忽然道:“爹小時候尿床嗎?”
李欽載傲然一笑:“爹這般英明神武之人,八歲后就沒再尿過床了?!?
蕎兒掰手指算了一下,欣然道:“蕎兒才五歲,還能尿三年床?!?
李欽載黑著臉道:“這種事就不必攀比了,能控制還是盡量控制……”
說完李欽載斜瞥了他一眼。
尿都管不住的小屁孩,居然學會早戀了,嘖!
他這個能管住尿且尿黃的大男人,卻還是一只單身狗。
憑啥?
“蕎兒啊,聽管家說,你最近跟同村的某個小姑娘關系不錯?”李欽載和顏悅色試探道。
蕎兒卻毫不掩飾地點頭:“爹是說魏家的囡囡么?孩兒喜歡跟她一起玩?!?
李欽載眨眼,“喜歡”跟“喜歡一起玩”是兩個概念,必須弄清楚了。
“為啥喜歡跟她一起玩?”
蕎兒毫不遲疑道:“她給我好吃的,她娘做的面餅好吃,烙好后上面還有芝麻,很香。魏家今年收成好,她家常烙面餅,囡囡每次都分孩兒一半,所以孩兒喜歡跟她玩。”
李欽載干咳幾聲,聽這意思,這貨已掌握了吃軟飯的精髓?
問題是,你才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呀,你去吃莊戶家的軟飯?
這世界怎么了?
“你呢?你吃了魏家的餅,有沒有回贈人家什么東西?”
蕎兒想了想,道:“孩兒教莊子里的孩子背《百家姓》,單獨留下魏囡囡多背一會兒,魏囡囡比別人學得更快,她爹還特意謝過孩兒呢。”
哦,知識換面餅,還好,不算丟自尊。
不知如何定性這種關系,孩子的世界很單純,是李欽載想得太復雜了。
“好,以后繼續跟她一起玩,不過要注意安全……”
李欽載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
五歲的孩子需要注意什么安全?安全的前提是你得先支楞起來。
小屁孩毛都沒長齊,能支楞么?
“教她背書還不夠,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東西,你也要回贈給她,邀請她一起吃,朋友之間要分享,不能吃白食,禮尚往來關系才能長久?!崩顨J載叮囑道。
蕎兒似懂非懂地點頭。
…………
秋風蕭瑟,天清氣朗。
吃過早餐后,蕎兒繼續在院子里練字,李欽載叫下人弄了一根長竹竿,又弄了一卷長長的魚線,竹竿上粘了一些小竹孔,魚線從小竹孔穿過,末端打個結。
再讓下人弄來一些鉛,將其融化后做成鉛墜,找一只倒霉的大鵝,生拔下一根鵝毛,取其空心與魚線相連,做成浮漂,最后再做一個線輪。
一根魚竿就此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