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不耐煩了,腦袋一仰,兩只大鼻孔深深地注視著趙師韞,像歲月的黑洞審視他的人生,紈绔子弟跋扈之態畢露。
“趙縣尉,你以為我是在跟你討價還價嗎?我說怎樣就怎樣,你若有膽子,就從我家把人搶走,若沒那膽子,回去老老實實等候刺史府派人復查此案。”
趙師韞臉色數變,終于深吸了口氣,陪笑起身告辭。
盯著趙師韞離開,李欽載的眼神毫無波瀾。
前院邊的廊柱下,徐元慶閃身而出,朝李欽載長揖一禮:“多謝貴人相救,貴人又救了小人一次。”
李欽載懶懶地道:“莫謝我,說實話吧,我其實很不想沾染這件事,可誰叫我已經插手了呢,做事總不能半途而廢。”
“再說,能力所及的范圍內,我也不介意做幾件善事,算是給我的兒子積德,存攢一點福報吧。”
徐元慶繼續行禮:“貴人高義,徐元慶發誓此生必報。”
李欽載疑惑道:“你以前是不是一個經常勾搭良家婦女的渣男?我怎么覺得你發誓跟吃白菜似的,隨隨便便就說出口了。”
“不要對我來這一套,我絕不相信你只在外面蹭蹭。”
…………
趙師韞走出李家別院大門,臉色迅速陰沉下來,裝作不經意地扭頭,看著李家別院高掛的門楣,趙師韞眼中閃過森森殺意。
一名等候在外的差役湊了上來,低聲道:“縣尉,李家那位紈绔不肯交人?”
趙師韞嗯了一聲,冷冷道:“真以為是個人物了,還不是沾了英國公的光。據說他已向雍州刺史府遞交了狀紙,請刺史府復查此案。”
差役急道:“縣尉,那紈绔若不肯交人,又向刺史府遞了狀紙,恐怕事情麻煩了。”
趙師韞冷笑:“無妨,那件事我請了山東流竄過來的亡命之徒做的,他們的手法很干凈,做得天衣無縫,刺史府派人下來查也查不出究竟,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差役遲疑道:“那些亡命之徒……”
“我付了重金,而且,我想還會用到他們,畢竟徐家還有一個余孽未除掉……”
“徐元慶已將案子嚷嚷得人盡皆知,許多人都知道縣尉有涉案嫌疑,若徐元慶不明不白死了,縣尉如何自處?”
趙師韞哈哈一笑,兩手一攤道:“證據呢?官府辦案可是講證據的,無憑無證污我清白,這種事誰敢干?就算有人敢拿問我,只要拿不出證據,官司打到刑部我也占了理。”
差役聞臉上仍有擔憂之色,但也緩和了許多。
“縣尉高明,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
趙師韞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李家別院的大門,面色陰鷙地道:“李家的人我惹不起,徐元慶我還惹不起么?”
“回頭便讓那幾個亡命之徒過來,守在莊子外,只要徐元慶敢出李家的大門,便是他的死期!”
說著趙師韞目光冰冷地朝幾名差役掃了一眼,道:“徐家那件案子,你們可都參與了的,最好管緊你們的嘴,就算刺史府下來人復查,你們也莫要松口,否則,大家都是殺頭的下場。”
幾名差役后背一涼,急忙點頭應下。
入夜時分,甘井莊內外一片寂靜,村里偶爾只傳出幾聲犬吠雞鳴。
當人們都已入睡時,幾條矯健的身影緩緩從莊外的山林里走出來。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露兇相,渾身肌肉虬結,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盯著萬籟俱寂的莊子半晌,為首之人開口聲音嘶啞,冷冷道:“今日起,我們兄弟便守在莊子外,只要那姓徐的踏出李家別院一步,咱們便殺了他。”
“趙縣尉說了,不要活口,必須見尸,但是不要做得太張揚,尤其莫要被李家的人發現,否則必會激怒李家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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