蕎兒興奮地睜大了眼,使勁點頭:“嗯!蕎兒明日便讓兩位師弟宰牛去?!?
“爹的好大兒?!?
…………
下午時分,莊子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客人的馬車在李家別院門口停下,隨從遞上名帖,被門口值守的部曲送到李欽載面前。
“左相許圉師?”李欽載看著手里的名帖,嘴角一勾。
前天揍了他兒子,沒想到兩天后親爹親自登門了。
是來賠禮道歉,還是興師問罪?
不管是什么,李欽載都不怕,因為他占了理,官司打到李治面前,許圉師也無話可說。
整了整衣冠,李欽載親自迎出門外。
畢竟是朝廷的左相,論輩分也是長輩,李欽載不能失了禮數(shù)。
走出大門,許圉師正站在馬車旁,負手含笑打量李家別院的門楣,不時徐徐點頭,也不知他看上了別院的裝修,還是純粹展示高人形象。
李欽載快步跨出門檻,先大笑幾聲。
其實李欽載也不知道為何要先笑幾聲,但這年頭的主人為了表達自己的熱情,好像總會未語先笑。
就像無論任何人抽出佩刀來,旁人按慣例必須贊一句“好刀”一樣,做作得很,但它確實是必備的社交禮儀。
“許相大駕親臨,寒舍蓬蓽生輝。”李欽載大笑道,走近他身前行禮。
許圉師雙手托起了李欽載的胳膊,先笑了幾聲,轉(zhuǎn)而換上一臉愧色,嘆道:“老夫教子無方,惹下大禍,今日特來賠禮?!?
“哈哈,許相重了,重了,小子萬不敢當,快快里面請?!?
將許圉師引進前堂,李欽載當即吩咐設(shè)宴。
賓主落座,李欽載和許圉師都表現(xiàn)得格外客氣和謙遜,在李欽載面前,許圉師完全沒有任何左相的做派,反而像個犯了錯的學(xué)生,神情不時閃過幾分惶恐。
李欽載更是以晚輩自居,客客氣氣完全沒有揍他兒子時的威風(fēng)和喪心病狂。
酒菜上桌,賓主互敬三盞,許圉師這才擱下酒盞,嘆道:“犬子許自然前日縱馬踩踏農(nóng)田,消息傳回長安,老夫委實震怒羞愧……”
“這些年老夫忙于朝政,對家中犬子疏于管教,而致犬子驕縱狂妄,惹下這等人神共憤之大禍,犬子前日歸家后,老夫已狠狠責打過他。”
“今日老夫本該攜犬子一同登門賠罪,實在是犬子被老夫打得下不了床,怕是要養(yǎng)歇幾個月,故而不能成行,失禮之處,還請李賢侄莫怪?!?
許圉師倒不是夸張,在這個對農(nóng)業(yè)耕種無比重視的年代,紈绔踩踏農(nóng)田確實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不是說踩踏農(nóng)田給莊戶造成多大的損失,損失倒是其次,而是這種行為絕對要禁止。
絕不能讓它在紈绔圈子里形成風(fēng)氣,否則有損皇威,更失了民心,對統(tǒng)治階層很不利。
大唐立國后,歷代帝王每逢農(nóng)時都會祭祀天地,而且親自下地干農(nóng)活,皇后也要在秋收之后帶領(lǐng)貴婦下地撿拾遺落的麥穗。
從天家到權(quán)貴,對糧食的重視是別的朝代無法比擬的。
所以許圉師的兒子許自然縱馬踩踏農(nóng)田一事,傳到長安后才會顯得如此惡劣,逼得許圉師以左相的身份都不得不親自登門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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