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和道教的排擠自是原因之一,很多官員看清了景教的本質,對其產生了厭惡,也是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是,景教搞錢的手段越來越不光彩,底層的百姓也開始討厭它了。
此刻樓下的年輕人和吳掌柜,顯然便是教派和信徒之間一次不愉快的對峙。
加入教派是要向教派交錢的,吳掌柜便是景教的信徒,但是景教這個月漲價了。
西方諸神世界里,大約也是存在通貨膨脹的。
聽孫從東說完景教的前世今生后,李欽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但前提是,你念經不要吵到別人。
樓下,吳掌柜已經有些憤怒了:“這個教我不入了,退出!”
年輕人輕蔑地笑了:“當初入教誓可還記得?既然入了我景教,想退出可不容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我們景教是你的青樓恩客么?”
吳掌柜也笑了:“莫忘了,這里是大唐,有王法的地方!”
“你信不信,我不犯王法也能讓你的青樓開不下去?”年輕人笑得很猖狂。
吳掌柜漲紅了臉,卻不說話了。
他知道年輕人不是威脅他,長安市井潑皮下三濫的手段,確實能讓他的青樓開不下去。
潑糞,放蛇,堵門,造謠,他們什么都敢干,而且很多時候官府拿他們沒辦法,因為抓不到證據。
樓上的李欽載扶著欄桿,臉色愈冷。
“這幫雜碎,沒人治得了他們么?”李欽載問道。
孫從東苦笑道:“還真沒人能治,除非天子發話,將景教徹底趕出大唐。”
“誰給他們的底氣?”
“李縣侯約莫不大聽說過景教,事實上景教也是很聰明的,他們不僅籠絡商人和百姓,朝堂上也有他們的信徒?!?
李欽載微微動容:“朝堂上?什么品階的官員?”
“小到主事,大到侍郎,也有一些閑散的縣男,縣伯之類的功勛之后,皆入了景教。”
李欽載沒吱聲,冷冷地看著樓下的對峙越來越激烈。
瞇眼看著為首那名年輕人,李欽載越看越不順眼。
吳掌柜說不出話,顯然打算忍氣吞聲,年輕人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念頭,不由愈發張狂,轉身大笑便待離去。
“吳掌柜,明日此時,我再來取錢,愿你生意興隆,無病無災,哈哈!”
話音剛落,突然一只黑色的酒壇從樓上砸了下來,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名猖狂的年輕人腦袋上。
砰的一聲脆響,年輕人大聲慘叫,頭上頓時鮮血汩汩而出,年輕人被砸得腦子發暈,身軀搖晃幾下,后面幾名同伙急忙扶住他。
“誰?誰敢暗算我?”年輕人雙目赤紅,環顧四周。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往樓上看去,卻見李欽載倚在欄桿邊,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特么的,手滑了……”
身后的孫從東噗嗤一笑,贊道:“李縣侯手滑得真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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