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羅喬和兩個兒子回到了自己的領地。
希達和沙姆已經帶著孩子回到巖山休息,羅喬卻看著鋪天蓋地的奎利亞雀群發愁。成鳥不算,新生的幼鳥也開始隨著父母練習飛行,這讓他們的數量至少增加了一倍。這些小鳥聚集在一起,是為了躲避捕食者,就像是海里的沙丁魚群,數量多的可以達到百萬,組成一個群體,瞬間改變運動的方向,讓捕食者眼花繚亂,無計可施。
羅喬佩服奎利亞雀的智慧,也認同他們的生活方式,前提是,這些鳥不是他的鄰居!
能想象上萬的喇叭在耳邊一起吹響的感覺嗎?雖然奎利亞雀的叫聲沒這么夸張,但羅喬還是被吵得頭大如斗。
沙姆和希達是如何在這群家伙的吵嚷下處之泰然的?羅喬很費解。
終于,奎利亞雀全部回到了樹上的“集體宿舍”,所有的鳥都在梳理羽毛,在太陽落山之前,這是他們必須做的事情。
羅喬也松了口氣,如果這些家伙再不停下,他難保不會殺鳥泄憤。
就算殺不掉全部,殺掉幾只還是不成問題的。
反正他現在是只野獸,動物保護法在他身上不適用!
羅森羅瑞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出聲,兄弟倆默默的跟在羅喬身后,似乎在珍惜最后一段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光。等到十八個月大,他們就要離開羅喬了,在那之后,若非得到羅喬的允許,他們將不能再踏入這片領地一步。
巖山前,沙姆的三只小獵豹正在追逐一頭受傷的巖羚。這種小個頭的羚羊性格孤僻,長著一雙長長的耳朵,喜歡獨居,也很敏銳,對危險異常警覺。他們不像群居的羚羊,有同伴幫助,只能依靠自己靈敏的聽覺來躲避危險。
他們也很少走出森林和灌木叢,能抓住他們,很不容易。
巖羚的腿受傷了,這讓他跑起來一瘸一拐的,西嵐和她的兩個兄弟追在巖羚身后,不停的將他絆倒,卻不急著殺死他,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玩弄著自己的獵物。從他們鼓鼓的肚子看,他們已經吃飽了,這只巖羚是有多倒霉,會被吃飽的獵豹抓來當做練習捕獵的對象。
希達的四只幼崽蹦跳著跟在西嵐的身后,他們對這個游戲也很感興趣。無論多大的獵豹,都喜歡追逐跑動的目標,這一點,羅喬也深有體會。
“回來了?”
沙姆趴在草地上,懶洋洋的蹭著頭,看到羅喬和兩只小獵豹,動動耳朵。
“恩。”
羅喬走到沙姆身邊,蹭了蹭沙姆的額頭,他現在已經可以很自然的接近沙姆,不擔心被揍了。沙姆是他的媽媽,就算變換形態后,是個年輕漂亮的辣媽,也不妨礙換了芯子的羅喬親近她。血緣,就是這么奇妙的東西。
“你打算怎么辦?”
沙姆舔了舔羅喬的耳朵,就像他小時候那樣,她知道羅喬這段時間很不開心,要和養大的幼崽分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羅喬清楚沙姆在問什么,她在問羅喬,該如何讓羅森和羅瑞離開。母獵豹在孩子長大之后,很少會繼續留在領地中,她們會帶著小獵豹們走很遠的路,讓他們穿過茫茫的草原,認識草原上生活的動物,哪些是可以捕捉的,那些是不能招惹的。在確定孩子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之后,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走開,再不回來。
小獵豹或許會有一段時間不適應,他們會留在母獵豹離開的地方,等上幾天,不停的呼喚。直到饑餓驅使他們必須離開,否則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這種方式在羅喬和羅瑞身上行不通。羅喬和兩只小獵豹現在的情況很特殊,他們長時間定居在一個地方。羅喬如果想讓他們離開自己,只能將他們趕走。獅群就是這樣對待成年的小雄獅的。花豹也一樣。
只有獵豹,完全不同。
這種不同,造成了羅喬現在尷尬的處境。
他必須遵守獵豹的規則,否則將影響到羅森和羅瑞未來的生活。可他又不能像獅子那樣,拳打腳踢的把孩子趕出家門。
羅喬郁悶的趴到草地上,用爪子扒拉著幾塊石頭,他該怎么辦?
當天夜里,羅喬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的折騰,還是睡不著。打算到外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讓腦子清醒一下,不想剛睜開眼,就被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蒙蒂趴在了他的身邊,花豹強壯的身軀遮住了灑入巖穴的月光,淺金色的雙眼在黑暗中灼灼發亮。
“你什么時候來的?”
最初的驚嚇過后,羅喬迅速恢復了平靜。
花豹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羅喬已經強迫自己習慣了。走路沒聲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除了身上的氣味,蒙蒂幾乎能把自己完全隱形。
郁悶的是,羅喬的巖穴里還鋪著遮蓋氣味的干草,于是乎,蒙蒂在他這里來去自如,羅喬想要防備一下,都做不到。
當然,這種情況也僅限于蒙蒂。如果換成其他家伙,羅喬絕對不會爪下留情。鬣狗和獅子他都能殺,其他的家伙,他更不懼!
蒙蒂看了羅喬一會,突然變換形態,大手抓住羅喬的脖子,又把他按倒在了地上。另一只手順著羅喬的后腿滑到了他柔軟的腹部,獵豹腹部的絨毛是全身上下最柔軟,最好摸的,蒙蒂總是喜歡從那里下爪。
“這些天,你去哪里了?”蒙蒂低下頭,舔著羅喬的鼻子和嘴角,手離開他的肚子,抓起羅喬的尾巴順毛。
每只獵豹尾巴上的花紋都不同,這是除了氣味和臉上斑點之外,分辨他們的最好方式。
“我帶孩子去練習捕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