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晴找到了易芷蘭的學校,可她只知道易芷蘭考到的學校名字,根本不知道她的班級,她的宿舍,于是只能隨手抓住一個女生問,“你知道易芷蘭在哪嗎?”
學校里每天來來往往那么多人,除非同班,誰會費心去記其他人名字,因此她這么一問,當然是得不到答案的。
易晴晴沒想到會是這樣,按照她的設想,她只要找到易芷蘭,肯定能找到父母,那么以后穿金戴銀的好日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為什么第一步就遇到了差錯。
等到了晚上,學校開始準備封校,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回了寢室或者去自習室自習,易晴晴沒辦法,只好帶著滿臉的怨氣,向著學校外走去。
路上,她與一個死死低著頭匆匆跑過的女孩撞在了一起。
“誒呀!你看點路啊!”
本來白忙活了一下午易晴晴心情就不好,現在還被這么一撞,火氣頓時點燃了起來。
那個同樣也摔倒在地的女學生紅著眼睛恨恨抬頭,看向易晴晴的目光中滿是怨毒,“沒長眼睛啊你!”
易晴晴頓時愣了,接著怒火沖上了腦袋。
她以前在村里的時候,雖然是女孩,但易叔叔易嬸嬸都寵著她,想要什么只要哭一哭求一求,也都咬著牙給她買了,這也造成她的童年是在村中其他小孩羨慕的眼中度過的。
等到長大了,易晴晴不愛看書,非要鬧著不肯上學,易叔叔為此還打了她一頓,最終她還是哭著去上了學,但也只是在課上玩而已。
等到上完初中,她的成績根本就考不上高中了,易家無奈,只好順著易晴晴的意,讓她沒再繼續上下去。
她沒有去易嬸嬸給安排的工廠,雖然那是易嬸嬸費了很多得勁,甚至還送了禮才幫她找到的清閑工作。
就這么在家中吃住,也不幫著干活,村中哪個女孩沒有羨慕過她易晴晴,易叔叔易嬸嬸都愛女兒,雖然對她又不去上學又不去上班的行為不理解,但也舍不得將人趕出去,易晴晴自私的性格越來越重。
現在眼看著明明是這個女人撞了自己,還說話這么沖,她想都沒想,直接沖上去抓住了她的衣領,“明明是你撞得我!不長眼睛的是你吧!”
撞了易晴晴的女學生正是黃苗,她哪里想得到易晴晴居然就這么上手,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慌亂。
自從易芷蘭搬走后,安勤也申請了走讀,黃苗沒了恨的人,卻也還是天天臭著臉,甚至說話都比以前沖了不少。
她以前雖然說話不好聽,但大家無視也就算了,可都住在一個寢室里,有這么一個人每天陰沉沉的黑著臉,剩余留在寢室的幾個女孩都有些害怕。
膽子最大也最不怕黃苗的安勤走了,她們幾個商量來商量去,要么去申請了換寢,要么就是跟安勤一樣選擇了走讀。
到了最后,就連唯一一個剩下的舍友也受不了黃苗,住到了家里去。
偌大的寢室,居然只剩下了黃苗一個人。
輔導員不是沒想過再往這個寢室里塞人,但黃苗現在每天陰沉沉的樣子太可怕了,沒有人愿意和她一個寢室,于是,她就這么被人排擠了開。
準確的說,是她單方面的,將自己與其他人分了開來。
黃苗本來心眼就小,上次在商場暈倒被一群學生抬回來的事雖然在學校流傳了一陣謠,但很快就被新的謠蓋了下去,可她不這么想。
每次出去,只要一有人看著她,她就會開始幻想這些人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眼中便露出了幾分兇戾來。
班里的人都覺得她腦子有問題,慢慢地也就遠了,黃苗卻覺得這樣更好,她們都怕她,那么也就沒人敢笑她了。
可今天,她雖然撞了人,卻還是像往常那樣罵罵咧咧的先發制人,按理來說那人應該會灰溜溜的離開才對,可沒想到這個眼生的女人竟然敢抓她的領子。
她今天,其實是去找柳文表白的,想當然的那個男人沒有答應,現在心里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此刻被抓住衣領,頓時全部爆發了出來。
“你個**,你抓睡呢!”
易晴晴對于黃苗表現出來的兇狠當然是沒什么感覺的,她出生在村中,村里的潑婦打架可不是黃苗這種程度能比的,想也沒想,她一巴掌甩了上去。
黃苗先是捂著臉懵了一瞬,接著更加兇狠的沖了上去,兩個女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伴隨著尖叫聲,吸引了學校保安的注意。
易晴晴流產了,龍哥的孩子。
她從沒想過自己居然已經懷了孕,龍哥到的時候,她坐在病床上,滿臉的恍惚。
看見自己跟著的男人,連忙告狀:“龍哥,那個賤女人打我,你一定要幫我報仇啊龍哥!”
她滿臉的憤恨,完全沒有一點失去孩子的哀傷,但漸漸地,易晴晴發現了龍哥臉上神情,他冷著臉,絲毫沒有為她擔憂出氣的意思。
易晴晴頓時慌了起來,“龍,龍哥……”
這個她跟了半年的男人身后,慢慢走出來了一個男人,他相貌英俊,唇角噙著笑,一派溫和。
易晴晴臉白了,“混子……”
***
易叔叔跟新認識的老頭下完棋回家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易嬸嬸在廚房忙活著,臉上滿是笑容。
劉春花就在旁邊給她打下手,她只要將菜放進鍋里翻炒就可以,兩個年齡相近的中年女人互相八卦著,時不時伴隨著幾聲笑。
易芷蘭現在應該是在花房看她的那些花。
她喜歡花,衛明便建了個花房,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現在女孩每天都要去里面看看自己的寶貝花草,澆澆水,查看一下有沒有新開花的。
易叔叔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他其實認識的字不怎么多,但半讀半猜的,也能順暢看下去。
一年前,他怎么能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這樣的一天,像是個老太爺一樣,每天只需要溜溜彎,和人下下象棋,這要是被村里的老頭們知道了,肯定羨慕的眼睛紅。
想著想著,他又想起了自己那個搶了家中錢離開后生死不知的女兒。
那時候恨她,恨不得她死在外面才好,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又是養到這么大,心里怎么可能不掛念呢。
想著,明明年齡不到五十,頭發卻已經染白的易叔叔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幾分憂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