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沒有記錯,當日送去蜀地的藥材里,還有我們白家添的兩支老人參吧舅公問道。
聽舅公的意思,京里往蜀地送過東西阿薇挑了挑眉,一副這時才曉得其中有誤會的模樣,如此看來,倒與母親說得大差不差。
觀她神色緩和,舅婆問:你母親如何說的
阿薇道:母親說過,她與親人們的矛盾只在外祖母的身故上。
都說外祖母是生了舅舅后身體不好、元氣盡了才走的,可母親認為另有緣由,因此與家里人多有意見。
可畢竟是血親,除卻此事,并無旁的矛盾,她寫信求救、京里不會見死不管。
因而京中只一封薄薄家書送來、再無旁物,母親氣得吐了一帕子的血。
我舍不得她傷心,不愿入京,她反復說‘恐是中間辦事的人出錯’,說什么也要讓我養(yǎng)好了回來。
也是我不中用,路上病了幾次,若不然也不會險些趕不上。
幾句話說完,眾人皆是沉默。
白氏之死,明明確確,兩家人都沒有異議。
陸念幼時喪母,做長輩的也是關愛過,可這孩子執(zhí)拗,作得要命,鬧得家里昏天暗地,再多的可憐也漸漸化作了厭煩。
可要說誰會坐視陸念母女死在蜀地,那自家斷然沒有那等冷血冷心之人。
而陸念跟女兒說的掏心掏肺的話也證明了,執(zhí)拗了三十年的人,內心清明,并不是油鹽不進、渾然不知好賴。
當然,想到出錯歸想到,沒有收到支持也是真的,設身處地想想,亦是艱難痛苦。
難怪陸念一回來就借題發(fā)揮、尋事發(fā)瘋。
也不能全怪她!
還想能靠得住些的舅公表了態(tài):這些年你們母女吃苦了,早知道那兩支人參、我另外托人送去蜀地,也不會路途中出了差池,那可是救命的好東西!
阿薇口上道了聲謝,轉步看向桑氏:舅娘,不知當日總共送出多少藥材
桑氏也不隱瞞:五千銀票、三箱藥材,具體品項都有單子存著,我回頭讓人尋出來。這么多的銀錢東西、平白無故折在半路上,說什么也得仔細查一查。
當初她經手操辦過,這事不弄明白,不管是公爹丈夫舅家,還是來觀禮的賓朋,怕是要懷疑到她這兒了。
她沒沾過一兩一藥,她不怕查,查清楚了才好。
您說得是,得查仔細了,不冤人清白,也不放過那貪心之人,證據(jù)確鑿才好。阿薇并不糾纏。
借桂花酥發(fā)難,原也不是奔著銀子藥材去的,這是意外收獲。
既得了線索,之后層層抽絲剝繭,證據(jù)嚴絲合縫才能一錘定音。
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就動手,只會如幼時的陸念一般吃虧。
她們兩人回京來,再不會吃那等啞巴虧。
而后,阿薇嘴唇一撇,委委屈屈地:我就是心疼我母親吐的那一帕子血……
定西侯更是心疼,交代桑氏道:快些使人把院子收拾出來,等下好讓她們母女住進去,缺了什么就補上。
一直閉著眼睛睡覺的陸念掀了眼皮:我住春暉園。
桑氏暗訝。
春暉園是白氏婆母曾經住的正院,岑氏進門后住了另一處,因此這些年一直空置著。
可再空置也是一府正院,從沒有聽過哪家歸來的姑夫人住正院的。
父母在,兄弟在。
這不合規(guī)矩。
定西侯滿腦子還是一帕子血,根本顧不上想規(guī)矩禮數(shù),二話不說應下:那就收拾春暉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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