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正彬僵在了原地。
耳邊,其余幾位大人們很給面子,即便還不曾喝到口中,也已經順著夸贊孝順了。
只馮正彬杵在原地,后脖頸冒汗。
他根本沒想到喝口茶,喝的竟然是那位余姑娘的茶。
天下茶湯千百種,但馮正彬有一種直覺,送來的茶就是他前幾日才喝過的那款果茶。
他一點都不想喝!
可是,人已經站在這里了,再推說不用,只會顯得怪異。
馮正彬往后稍稍退了兩步,拖延著不去接。
這茶帶著一股果香,還有些很淡的藥香,很特別的味道。
好喝,侯爺慢慢分,等下再給下官添一碗。
您的外孫女兒,貼心,還有好手藝!
定西侯被夸得眉頭飛揚,轉頭看見空手而立的馮正彬,招呼道:馮大人來來來,別客氣!
馮正彬硬堆著笑,伸手接過來。
偏他拖拖拉拉成了屋里的最后一人,定西侯放下那茶桶,只教想添的人自己添去,熱情招呼馮正彬:嘗嘗!都說好!
馮正彬硬著頭皮,急中生智,心間閃過個念頭,忙道:郡王是不是還在里頭書房中看文書侯爺,得給他送一碗去吧
幸虧馮大人提醒我,那位還真不能拉下,定西侯轉頭往外招呼了個小吏,盛一碗給王爺送去。
馮正彬再沒有別的借口,只能在定西侯的關切之下,把碗端到嘴邊。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湯色。
他已經可以斷了。
就當喝藥吧!
馮正彬仰頭,逼著自己大口大口囫圇咽下。
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散開來,他顧不上儀態,匆忙夸了句好味道。
定西侯樂了:馮大人喝酒有這么暢快的話,下回與老夫喝一壇。
您客氣、客氣。馮正彬勉強擠出笑容。
定西侯沒再管他,被別人叫去說話。
馮正彬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明明還在眾位同僚之間,但他眼前卻揮之不去那張舊日容顏。
他只好趕緊轉身,出了那屋子,匆匆往無人處走。
得緩一緩。
一定要把這股味道壓下去!
馮正彬靠著墻、閉目做了幾個深呼吸。
秋風吹得落葉滾,也帶走了身上暖意,雞皮疙瘩涼颼颼地立起來。
馮正彬搓了搓胳膊,稍稍緩過來些,安慰自己道:涼的,就是天涼吹的。
只是,他余光卻瞥見了一張紙。
就放在邊上的漏花窗格子中,很突兀,看得他不由瞪大了眼珠。
何時在這里的
他先前為什么不曾瞧見
似乎被牽引著一般,馮正彬抽出那卷起來的紙。
待他看清了,頃刻間呼吸都凝固了,甚至連血液也凍了起來。
字體與那人很像,或者說,一時間,馮正彬尋不出不像的地方,上頭只寫了短短一句話,刺得他如墜冰窖。
知你近來郁郁,不知舊日果茶還開胃嗎
酸意瞬間直沖喉頭,馮正彬不由自主彎下腰,一口渾湯涌出、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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