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伙盼了半個多月了,連摸都不讓摸…….”
聽眾人說得可憐巴巴,魏占奎禁不住有些心軟。目光偷偷掃向站在人群外的駝背老軍師魏丁,見后者臉上沒有明確的反對之色。立刻得意起來,將手中漢陽造向上一舉,大聲叫嚷:“好,老子今天就給你們開開眼。咱們先把車卸了,把槍和子彈交給軍師入庫。然后咱們就到后山去打靶!輪流來,每人都可以開兩槍!二子、小五,你們兩個別卸車,帶上鐵锨,趕緊到后山樹塊靶子去!”
“好!”“哎!”被點到名字趙二子和楊小五兩人,大聲答應著去后山準備靶子。其他莊丁們也紛紛上前幫忙,卸車的卸車,抬箱子的抬箱子,不一會兒功夫,就將槍支和子彈,送進了古廟后院的倉庫內。
趁著大伙不注意,魏占奎悄悄走到老軍師面前,小聲懇請后者允許自己兌現剛才的承諾。老軍師魏丁今天心情好,不想讓莊丁們太失望,便點了點頭,小聲叮囑:“多帶幾條槍,別老可著一條造,小心槍管發燙!”
“走了!打槍去!二當家,老三,老四,張副官,你們也每人扛上一支。大伙都給我瞄準了打,誰敢lang費子彈,老子就踹他屁股!”轉過頭,魏占奎就又成了鐵血會獨一無二的老大,高舉著漢陽造,大聲招呼。
“走了,走了!”眾莊丁轟然響應,簇擁起二當家肖國濤、三當家魯方、四當家楊大順,以及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副官張松齡,興高采烈地直奔后山。
張松齡沒想到還有自己一份,也有點兒喜出望外。抱著肖二當家遞過來的漢陽造,一邊在眾人的簇擁下朝后山走,一邊寶貝般仔細觀賞槍支的形狀。
只見這支槍長約四尺左右,被擦得纖塵不染。前半身為精鋼制的槍管,在陽光下呈黑藍色,寒氣迫人。后半身則為上好的硬木所造,涂著橘黃色漆,與延伸到前端的護木一起,托住了槍管。在木制的槍身下,有一個半橢圓型鐵圈,里邊護著扳機。而在槍機鐵圈之前,則是一個斜三角型鐵盒子,做工相對粗糙,估計應該為彈倉。
除了必不可少的這些部件之外,在護木下方,還折疊放著一根刺刀。已經非常舊了,刀刃處透著銹蝕的痕跡。在槍托后側中央,還有一個圓形的鐵蓋子,不知道能否打開,也不知道打開后能從槍托里面掏出什么東西。
人在高興的時候,兩腳就特別有力氣。轉眼間,后山已經到了。趙二子、楊小五等人在五十步左右距離上豎起了一塊木板做靶子,用木炭條臨時于木板中央畫了數個同心圓,然后飛快地跑回來,恭恭敬敬地請大當家開第一槍。
“打槍之前,要調整標尺,就是槍身上這個鐵片片。上面的洋碼子,說的是敵人遠近!”魏占奎一條腿呈開弓狀,另外一條腿半跪在地上,煞有介事,“調整好了遠近之后,就要瞄準兒。要把眼睛、標尺和靶子對齊了,然后吸一口氣,扣動扳機…..”
“乒!”他開了一槍,然后拉動槍栓,又開了一槍。
“好!”四下里,喝彩聲不絕于耳。魏占奎笑著將槍遞給躍躍欲試的趙二子,站起身,沖著大伙四下拱手,“就這樣,都學會了沒有?學……”
突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目光死死盯住五十步外光溜溜的靶子,血色從耳根處直往額頭上竄。
“哎呀,我忘了告訴你了,這槍是舊槍,開槍時,后座力大,子彈容易跑偏!”盡管與魏占奎相處得并不和睦,二當家肖國濤還是主動替對方找臺階下。“怪我了,怪我了!大當家重新打一回,肯定槍槍都能正中靶心!”
“我說的么,怎么瞄得好好的,就是打不中呢!你們要大伙引以為戒!一會也都給我用點兒心,別跟我一樣lang費子彈!”魏占奎反應迅速,順著二當家鋪好的臺階,迅速往下溜。
“是!大當家!”眾人強忍住笑,齊聲答應。
“老二,你教教他們怎么瞄準兒!”魏占奎的心思瞬息轉了幾百轉,推開正在瞄準兒的趙二子,將開槍位置讓給了二當家肖國濤。
肖國濤笑呵呵地舉槍在肩,學著魏占奎剛才的姿勢半跪于地,“這槍,我也是第一次摸。沒什么把握!”
“兵!”說話間,第一顆子彈飛出,在靶心處搗了一個小小的黑洞。
“蒙的,蒙的!”肖國濤搖搖頭,笑著謙虛。然后再度拉動槍栓,瞄準,扣扳機。“乒!”第二道火光從槍口冒出,遠處的靶子卻紋絲不動。有道黃煙從靶子左側的地上冒起來,直溜溜竄出老遠。
注1:老套筒子,早期漢陽造,為漢陽兵工廠仿照德國88式步槍而造。原設計中,為防止槍管炸膛,多加了一層鐵管。所以俗稱老套筒。
注2:漢陽造,即一九零四年后,漢陽兵工廠改進的88型。去掉了第二層槍管,以上護木取代,刺刀庭改在前護箍下方,改進了照門,通條改放在護木之中等。通稱為漢陽造,歷經辛亥革命、抗日戰爭和抗美援朝,成為中國歷史上最長壽的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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