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大了,還拿打架當?shù)靡馐聝?!”鵑子側(cè)過身,用手指戳了圓臉少女額頭一記,笑著數(shù)落。
“人家只是想說,沒有忘掉他么!”圓臉少女嬌憨地跺腳。然后非常擔憂地追問,“那你表弟,就是那個小栓子,會不會知道咱們是來相親的?會不會偷偷地告訴他?那可太羞人了,算了,我還是不去了吧!”
說著話,她用手捂住滾燙的小圓臉兒,睜大了眼睛從指頭縫隙向外偷看。
“那也隨你!”鵑子姐姐毫不客氣地回應(yīng)了一聲,無端加快了腳步。
“等等我,等等我!”圓臉少女迅速放下手,拔腿追上,“我跟你一起去,說好了啊,我是陪你去的。不是為了我自己!到時候別都推在我身上!”
鵝蛋臉鵑子迅速白了圓臉紅霞一眼,再度挽住后者的手,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是促狹還是欣喜。她們姐妹兩個常走山路,腳步一點兒不比男人慢。不一會兒,就已經(jīng)來到了被征做鐵血會指揮部的古廟前,探頭探腦四下看了看,然后尋側(cè)門閃了進去。
“誰?!站住,不準亂動!”有個虎頭虎腦的半大孩子立刻拎著根木棍沖了過來,大聲喝問。
姐妹兩個被嚇了一跳,迅速停住腳步,待看清半大孩子的模樣,又立刻豎起了眉毛,異口同聲發(fā)動了反擊,“該死的小栓子,瞎嚷嚷什么,想嚇死人是怎么地!”
“鵑子姐,小紅霞,你們兩個怎么來了?!”被稱作栓子的半點小男兒趕緊收起木棍,帶著幾分討好的表情問候。
“我們來看看你就不行?!”沒等鵑子開口,圓臉少女紅霞搶著回應(yīng)?!斑@里又不是什么皇宮,還不準人進來了?!”
小栓子被數(shù)落得好生委屈,揉了揉鼻子,低聲解釋:“是,是魏爺爺吩咐,不準閑雜人等入內(nèi)的。這才是前院,如果去后院的話,還有人拿槍指著你們呢!”
聽到是老軍師魏丁下的令,兩個女孩立刻不敢質(zhì)疑了。在方圓十里八鄉(xiāng),差點中了舉人的老魏丁,就是半神一樣的存在。只要他老人家放句話,輕易沒人敢于違背。
正郁悶間,忽然聽見西側(cè)的廂房里頭,傳來了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栓子,你跟誰說話呢,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跟我姐姐說話呢!”半大男兒栓子趕緊回答,同時向姐妹兩個擺手,示意對方不準喧嘩?!拔医憬銕е冶砻眠^來走親戚,聽說我跟魏爺爺學(xué)本事,就順道過來看看!”
“哦!”屋子里頭的人不說話了,緊跟著,又是一陣子算盤珠子聲。噼里啪啦,非常有節(jié)奏感。
鵝蛋臉和圓臉女孩豎起耳朵聽了一小會兒,壓低了嗓門兒向栓子詢問,“是,是哪位張,張隊副?從,從南邊大城市過來的那個?!”
“不是張隊副,又是哪個!”半大男孩栓子立刻來了精神,“他可有本事了,魏爺爺要算半宿的帳,他扒拉扒拉算盤,一頓飯功夫兒就能算清楚。前天我六叔過來領(lǐng)東西,剛報了個人頭數(shù),他那邊已經(jīng)把該領(lǐng)多少斤米,多少顆子彈給說出來了。連‘崩兒’都沒打一下!“十二三歲年紀,正是愛崇拜英雄的時候。張松齡能寫會算,還能雙手打槍,符合小栓子心中所有英雄標準。不用鵑子和紅霞兩個捧哏兒,接下來,他就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西廂房里頭那個人的本事,只把張松齡夸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一旦錯過,就注定會后悔終生般出類拔萃。
小圓臉紅霞聽得兩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就沖進屋子,讓張松齡能記住自己的模樣。鵝蛋臉鵑子年齡稍長,性子也稍微沉穩(wěn)些,聽了一會兒自家表弟趙栓子的白話,皺皺眉,以極小的聲音質(zhì)問,“那魏爺爺怎么才讓他當個副中隊長?!他不是很有本事么?!”
“你懂什么?!”聽到有人質(zhì)疑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趙栓子就像自己受了侮辱,挺直胸脯,大聲辯解,“魏爺爺說了,路要一步步走。你們甭看他現(xiàn)在就是個副中隊長,等趙家莊和許家莊那邊的護莊隊也合并過來,魏爺爺就會把所有中隊合并成兩個大隊。到那時,張大哥至少是個副大隊長,手下能管四個中隊長呢!”
趙、許兩個莊子的護莊隊與鐵血會合并的事情,少女們沒興趣了解。但是她們卻從趙小栓的話語中知道,只要魏爺爺在鐵血會說得算一天,張松齡的前途就非常有保證。想到對方那文質(zhì)彬彬的面孔和那充滿陽光的笑容,兩個少女就心跳加速?;ハ嗫戳丝?,壯著膽子提議,“要不,要不咱們,咱們倆偷偷過去,看看他,看看他怎么打算盤,怎么樣?!”
“嗯!我娘說了,今后想管家,就得早點兒學(xué)打算盤!”
互相壯著膽子,少女們甩開趙小栓,躡手躡腳湊向西廂房窗臺。隔著木制的窗棱,將目光悄悄地投在了屋中那人的臉上。英俊、帥氣、額角上還略帶一點點兒男兒的堅毅。這樣的男孩子,方圓百里可是未曾見到過。
可怎么才能讓他注意到自己?怎么才能讓身邊這個累贅主動退開呢?早知道這樣,真該自己一個人過來的。還沒等少女們將慌亂的心思理出一個頭緒,屋子里的算盤聲忽然一停,然后那張英俊的臉猛地抬了起來,沖著窗外問道:“栓子,這是怎么回事?!賬上的糧食,怎么突然多出這么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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